似笑非笑的皇帝见那个御前近侍已经被四皇子骂得面色煞白,此时噤若寒蝉再不敢说一个字,而张寿哂然,朱莹不屑,分明一脸不信,反倒是张琛好似受到了惊吓的鹌鹑,还不如那个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的少年阿六来的镇定。

        因此,他缓缓回座,好整以暇地吩咐让人进来。不多时,就只见楚宽打头,其余七个太监紧随其后,恰是一行人鱼贯而入。为首的楚宽那一身往日再合身不过的衣袍,此时竟是显得宽大了几分,第一次有了几分人如其名的意味。

        而其他人则是低头垂目,恭恭敬敬,但也恰好隐藏了脸上的表情。总共八个人当中,除却楚宽这个掌印,另外三个秉笔,剩下四个则是随堂。这就是凌驾于大明所有宦官之上的真正权力者,而他们管辖的看似只有内宫总共百余名宦官,其实还要再加上外皇城的所有杂役。

        这就已经有数千人了。若是再加上那些开设在整个北直隶,收养孤儿,给予第二次生命的善堂,也可以说,这八人掌握着相当的生杀大权。

        当他们行礼时,包括陪伴皇帝一同长大,据说有半兄之谊的楚宽,亦是一丝不苟,没有半点马虎。然而,张寿却发现,就和朝臣们在常朝上一样,内宫这些宦官们也并不是磕头虫,那宽袍大袖长揖时,姿势一样潇洒好看,看不出什么卑微抑或者谄媚的气息。

        而皇帝等众人行完礼后,这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御前近侍,漠然说道:“刚刚不是说楚宽指使吗?如今人来了,这个御前近侍把刚刚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尽管楚宽压根没有回头看自己,但那御前近侍却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恐惧。那是自从睿宗登基就进入司礼监,如今看着不过四十,实则却早已知天命,却据说仍然能够徒手将御前近侍中的新晋者教训得落花流水的真正大佬,他当面指斥此人,会不会立刻就被人杀了?

        “是楚公公,我就是在司礼监公厅前受命的!”

        前有狼后有虎,他只能闭着眼睛把心一横,一口咬定是楚宽,可却不敢去看其他人闻听此言是什么表情。因而,他当然瞧不见,听到这指名道姓的控诉,楚宽根本没有什么反应,人照旧气定神闲地站在这里,哪怕是众多目光齐聚,人却依旧连眼皮子都没有眨动一下。

        皇帝嗤笑一声,淡淡地说:“想来如果就因为这没头没脑的话,朕把们特意召集过来,们也听不懂。莹莹性急,花七素来喜欢添油加醋,张琛这会儿大概会语无伦次,阿六更是恨不得十句话并成一句话说。九章,事情来龙去脉,还是说吧。”

        既然皇帝点了名,张寿也就言简意赅地把陆家那桩事情的始末讲述了一番。他这才刚说完,还没来得及加入自己的意见,就被人给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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