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宋举人孝敬他的次数很不少,所以什么萝卜糕之类的他其实早就尝过,可这会儿在天寒地冻的天气,温暖的马车中品尝那因为炭火煨着,口味稍有变化,但吃在嘴里却依旧很可口的点心,江都王那心情还是不知不觉转好了起来。女婿孝敬岳父,那自然是好的。

        而且,张寿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同伴,因为人妙语连珠说着之前公学讲学的趣闻,讲着孔大学士遇到张大块头,那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的窘境,讲到讲学的名士们竭力争取关注的表现,饶是他最初只想着怎么开口说海陵县主的事,不知不觉也被张寿带了进去。

        当然,也带到了沟里去……

        于是,接下来的一路上,完全掌握了节奏的张寿充分发挥天花乱坠的本领,一个话题接一个话题,总之是充分调动了江都王的注意力,不让他想到最初的目的——又或者想到了也找不到空档打断插话。虽说付出了口干舌燥的代价,但他成功办到了。

        如果江都王妃和四个儿子在这里,此时一定会扶额哀叹江都王的老毛病又犯了。这位大宗正从前素来是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又或者说想着一出是一出的性格,所以这次为了海陵县主这个女儿的事能憋这好几天的气,算得上是很难得了。

        所以,当马车经历漫长的行程,江都王听着张寿那些故事,中间还打了个瞌睡,最终听到外间通报说,已经抵达通州时,他打了个呵欠后掀开窗帘,随即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刚刚一路上都在搞什么?怎么好像忘了问张寿海陵县主的那件事?

        江都王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随即方才突然发现,这里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通州城内,而是……一处荒郊野地!那一瞬间,江都王心里甚至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张寿是不是把他骗出来,然后打算用什么手段逼他就范……

        可下一刻,他就只听张寿笑了笑说:“接下来我们不太适合这么招摇过市地过去,所以如果江都王不介意的话,能否在这马车上换一件衣服?虽说那白家村的村长认识我,但寻常的村人却不明就里。”

        这一次,江都王终于不可能轻轻松松答应了,他眉头一皱,大为光火地质问道:“张学士你这究竟是带我到哪来了?什么村长,什么不明就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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