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挣扎着醒来时,鼻尖已布了一层薄汗,他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人抱到了床上,腰上金玉的配饰被小心取下,一切的始作俑者正侧倚坐在床边,垂下眼帘来静静望着他,金瞳中翻涌着厚重的、他读不懂的情愫。宽厚的掌心带着惊人的热度,像是试图捧起水中的一轮圆月一般,轻轻抚上他的面颊。

        良久,他听到那人艰涩地开口,吐出的每个字眼,都让他的心随之微微颤动。景元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嘲。

        “若你已知晓我的心意,又怎会在这时,依然留在我的身边?”

        周身萦绕着的厚重酒香、一反常态的情绪外露以及显着高了一截的体温,无一不指向眼前这个年轻的乾元正处在他人生第一次突然而至的潮汛期。

        丹枫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他又怎能不知景元的心意?只是身后的青年盯着他后腰的莲纹镂空时的灼灼目光,他装作不知情;与人嬉笑打闹时看似不经意间跌进他的怀中,他装作不在意;几次三番地带着各式新鲜吃食躲着龙师往他住处钻,他装作不领情。

        直到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里,他受镜流所托,查看由他代为照顾的爱徒是否睡得安稳,只是行至虚掩着的门前,他听见在电闪雷鸣的间歇里,传来少年低哑断续的喘息,以及在一声长长叹息后,轻轻唤出的那个名字。

        “丹枫……”

        他转过身,静静离去。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他在心里这样质问自己。景元天资聪颖,甚得腾骁与镜流中意,而作为天人,更是太年轻了一些,往后的时间还有漫长数百年,怎得就在这般事情上钻牛角尖,小小年纪一头栽在自己这个无趣沉闷之人的身上?

        丹枫再一次选择了逃避。

        他起了身端跪在床上,直直回望向景元的眼睛,语气四平八稳,面上波澜不惊,堪称一声模范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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