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眨了眨眼——才意识到戚伤桐连眼睑都给我做出来了,用功之精细远超这一屋子同类,我有些得意地对它们说,“既然你们闭不上眼,在下就先睡为敬了。”

        于是我将眼闭上了,一片纯然的漆黑淹没了我。做人时即便闭着眼看见的也不是黑,而是斑斓变幻的光斑。这样的黑让我诧异,乃至心生不安。

        在我决定将眼睁开的那一刻,一阵轻响钻入我耳中。

        那是木头吱呀作响,与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混合在一起的声音。起初不过是很小的一声,似有人在床上翻了个身。几息之后,那声音越来越密,无休无止。

        这里很难有第二个人弄出这样的动静了。我立刻想到,是戚伤桐的蛊发作了。

        我推开了房门,站在廊檐下,他在床榻上辗转的声音更加清晰。就在我愣神的片刻,一声低叹就那么猝不及防从他紧闭的房门传了出来。

        那叹息声断断续续的,光听便能想象那人痛苦颤抖的样子,我走过去敲了敲他房门,焦急地询问:“戚兄,你还好么?”

        接着又是一声短促的喘息。那已不光是气声,还带上些戚伤桐的本音——喑哑、压抑,仿佛浸饱了水,又像在火上燎烤。

        我拍了拍门板,又叫了声戚兄,才听他道:“我没事……你去休息吧。”

        “我有什么好休息的。”我说,“你还是让我进去看看吧,我听你这样可不像没事。”

        他的声音流露出几分慌乱:“我真的没事!”

        我低低地“哦”了一声,在他门外盘腿坐下,道:“那好吧,我今夜守在这,若你有什么不舒服就喊我一声,我马上进去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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