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满堂低着头回答:“陈老爷,有这回事,是俺领头干的。”

        陈家兴仰天长叹:“唉,天灾人祸,世道艰难,这倒也罢了,更可恨的是官吏无道,鱼肉乡民啊,百姓们活不下去,干些出格的事,也是情有可原……”

        佟春富垂手肃立,恭敬地说:“陈老爷,俺是个庄稼人,官府的事俺闹不懂,可满堂这么干,不是在帮着鬼子收拾咱自己人吗?”

        陈家兴看了满堂一眼叹息道:“是啊,**也有**的难处,都不容易呀!抗战打了快七年了,打得民困国穷。我只是担心又要出事,打民国三十一年起,旱灾、水灾、蝗灾就没消停过,可**征粮派款却丝毫不减……”

        陈少林插嘴道:“爹,其实早就出大事啦,去年七月,豫南七千多灾民抢了驻信阳国军的枪,**派兵镇压,听说杀了五千多人,血流成河啊!结果灾民暴动从豫南蔓延至鄂北,灾民们到处袭击国军的小部队,甚至把国军整排整连地缴械,直到现在也没平息下来。”

        “陈老爷……”满堂咬牙切齿地说,“年初谢保长就把我家种子粮收走了,后院李狗娃家的老黄牛也被拉走顶了数,三十一年闹蝗灾,咱村一下饿死了五十多个!村北头贺长顺家去年年关把最后20斤玉米交了军粮,家六口吃耗子药自杀了,您该知道吧?**这么干,就不怕遭报应吗?”

        陈少林插嘴道:“爹,咱家从去年起就没收上过租子,现在吃的粮食都是洛阳药铺的伙计从米市上买来送到村里的。前些日子谢保长又来咱家征粮,是黄管家拿钱顶的数,连咱家都快过不下去了,何况佃户?满堂哥抢了国军的车,我看也是活该!逼急了,咱们也暴动!”

        “胡说八道!”陈家兴瞪了儿子一眼,训斥道,“**就是再不好,也是咱中国人自己的**,我们就是再委屈再难,也不能胳膊肘朝外拐,帮小鬼子打中国人,这么干对不起列祖列宗!”

        陈少林轻声说:“听说日本人在郑州过了黄河,看这架势要打通平汉线。国军本来就有点撑不住,正一肚子火没地方出呢,满堂他们这一闹事,我估计上面不会轻易罢手。”

        满堂倔头倔脑地说:“好汉做事好汉当,俺不会连累大伙,你们把俺绑去见官,我没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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