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藤腰板笔直地坐在椅子上,习惯性地叉开双腿,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一副标准的士官生坐姿。他声音低沉地回答:“这两个军曹和你我一样,都是狂热的‘剑术派’,厌恶现代战争,怀念冷兵器时代。据我所知,这两个人都多次参加过私下决斗,他们成功地瞒过了宪兵的眼睛,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不良记录。”
“野藤君,你想过没有?决斗的结果只有两个,如果这两位军曹获胜,自然皆大欢喜,没有人会关心那****战俘的性命。但是还会有另外一种可能,我们的人,哪怕只有一人丧命,你我也要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也许还会判死刑。这个问题……野藤君考虑过吗?”
野藤耸了耸肩,显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司令部里的空气令人窒息,我巴不得换个地方,坐牢的感觉不会比坐办公室的感觉更糟。渡边君,昨天我还遇到松月正雄,他一个劲给我鞠躬,嘴里不停地说,谢谢长官、谢谢长官!我问他,为什么要谢我?他说,感谢长官给了我这个机会。我说别高兴得太早,此事还不一定能成呢。松月正雄说,拜托长官了,一定要办成,这两天我的肾上腺素像井喷一样往上涌,怎么压也压不住,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瞳孔放大……医生说,这叫‘战斗反应’,要是这件事被取消了,我肯定会发疯的……”
两人放声大笑。
渡边笑道:“这个世界上总要有这么一些人,把血腥搏杀当成一种娱乐。这个松月正雄是个好军人,你我也是好军人,一个军人要是没有进行冷兵器格斗的胆量,那他最好再回到母亲的肚子里,只当没来过这个世界,让他再重新出生一次。”
“渡边君,我憎恨20世纪,憎恨那些该死的机枪大炮、近距离空中支持……这哪里是打仗呀?这是绞肉机,英雄和懦夫简直没有区别,一颗炮弹就可以把他们一起送上天,再勇敢的武士也抵挡不住懦夫手中的火器。这不是武士的过错,是时代的悲剧。说来令人沮丧,武汉战役时,我还没有面对面见到敌人,我的军刀还没来得及溅血,就被糊里糊涂送进了医院,这种战争实在令人厌恶。”野藤捶打着自己受伤的左腿痛心疾首地说。
渡边叹道:“是啊,我们要是能早出生200年,还可以赶上江户时代,那时候的武士多令人羡慕,一把***就可以走遍天下。哪像现在,一个农夫出身的人都可以当将军,真是生不逢时啊。”
“渡边君,那****战俘真是武术高手吗?他们受过器械搏击方面的训练吗?我之所以尽力促成此事,那是真想看到一场高水平的、比较公平的决斗,否则我们还不如枪毙了那两个战俘,何必费这么大劲呢?”
“野藤君,请相信我,这点眼力我还有,他们一出手就不一般,从步法、身形和速度、爆发力上看,没有多年的训练和名家指点不可能有这种身手。你放心吧老朋友,中国武术家没有不会使用器械的,依我看,中国武术中的棍术和刺枪术比我们的‘铳剑道’要更实战些。”
野藤站了起来,似乎下了决心:“好吧,这件事就算说定了,三天以后我会带着松月正雄和柳川信哲来,其余的事由你来打理。顺便问一句,宪兵们常来战俘营吗?”
渡边笑道:“野藤君,在这个山沟里,我就是上帝,而上帝会惧怕宪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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