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女人,蔡继恒可不像哥哥那么本分。蔡继刚虽然在美国留过学,也游历过很多国家,但他毕竟是深受中国文化浸染长大的,又由于是长子,从小父母管教得严格,这种中国旧式家庭对他的影响是无处不在。而蔡继刚在弗吉尼亚军校上学时,正是美国20年代至30年代,当时代表美国社会的主流价值观是强调上帝选民、天定命运的宗教情怀,以及爱国主义、家庭至上、正义必然战胜邪恶等积极向上的正统思想,这是当时由美国社会的政治经济结构所决定的,也是一个政治、经济、文化相互作用的历史过程。从那个年代里走出来的蔡继刚深受这种价值观的影响,他和弟弟蔡继恒的思维方式、处世方式自然有很大的差异。

        蔡继恒从小就不是个安分之辈,是在那一带成了名的顽劣少年,干过的坏事数不胜数。父亲蔡朝云本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一贯崇尚孔孟之道,厌恶暴力,可就这么个斯文之人也经常被小儿子的劣迹气得发疯,恨不得掐死这不争气的孽障。少年的蔡继恒在和人打架时,经常发现自己颇有些抗击打能力,开始还有点纳闷,后来才明白,这身功夫是老爹帮他练就的。

        所以说,挨揍也有挨揍的好处,如此长大的蔡继恒对一切说教都怀有天然的抵触,他认为生活经验是自己摸索出来的,而不是教育出来的。至于道德问题,蔡继恒也有自己的见解,有人不是说过: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变成了路。道德好像也是这样,那是权势者用来规范普通人行为的,虽然没有错,但蔡继恒认为这太笼统,不如法律来得准确,既然法律规定了人们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那么好,凡是法律没有规定的,人们都可以做,若是某人做了法律没有规定的坏事,那么某人不应承担责任,责任在立法者,谁让立法者考虑不周,留下了漏洞呢?

        其实在中国人的道德范畴中,男女关系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中国古代的士大夫阶层在男女关系上是很随便的,三妻四妾且不说,文人之间喝花酒狎妓从来都是件很时尚的事。李白曾有狎妓诗句:“携妓东山去,春光半道催。遥看若桃李,双如镜中开。”“南国新丰酒,东山小歌妓。对君君不乐,花月奈愁何?”看来这位大诗人很精于此道,但李白的放荡生活并没有在历史上留下什么有关道德方面的恶评。

        成年后蔡继恒多次去过南京,每当他看到秦淮河畔的贡院就哑然失笑。古代**的考试场所居然与烟花柳巷只隔一条小河,也就是说,古代考生们考完试,只需迈过一道小石桥,就可以进入秦淮河那片烟花柳巷,尽情招蜂引蝶,放浪形骸了。这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没有人把这看作是道德问题。

        有一种说法,1919年的“五四”运动割断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成功地摧毁了中国传统的文化秩序。对“五四”运动的意义,后世学者们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从来没有一个统一的认识。但蔡继恒认为,也许我们在抛弃传统文化的糟粕的同时,也不自觉地割裂了一些优秀的传统文化,但毋庸置疑,“五四”运动以后,中国文化人的道德价值取向出现了巨大的变化,新一代文化人在两性关系上的确与传统文化进行了彻底决裂。蔡继恒的道德价值取向应该属于这一代人,他不喜欢没有感情基础的性关系,也厌恶传统文化中习以为常的狎妓之风,他认为只有对异性最缺乏自信的男人才会用金钱去买女人。

        蔡继恒认可那种西方式浪漫的、灵肉合一的爱情,并且早已身体力行,尝试过禁果,这是他自己的秘密,从未向别人透露过。他的第一个女人是中学时的同学,家庭很富有,是个丝绸商人的女儿,也说不上谁先勾引谁,反正是情到浓时就稀里糊涂上了床,不过这段恋情极为短暂,维持了不到两个月就结束了。在蔡继恒的印象中,那姑娘长得很美,也是个新派人物,鄙视一切旧礼教,颇有女权主义者的做派。

        “五四”以后,一部分中国青年极度推崇俄国传来的“杯水主义”[3]

        ,这种纵欲理论的基础是,到了共产主义社会,人们要满足**和恋爱的要求,就像是喝一杯水那样轻而易举。这种道德理论在十月革命后的俄国工人,特别是在青年学生中得到一定的传播。可以想象,在无产阶级革命前,那些处于性压抑状态下的弱势群体,一旦得到这类道德理论的指引,一定会使一些青年人发了疯。而蔡继恒的这位初恋女友,就是个“杯水主义”的狂热追求者,懵懵懂懂的蔡继恒成了她不知第几任的实验品。

        事实上,如果一对青年男女都极具个性,而且在性格中都有一种绝不妥协的精神,那么两人的交往一般不会长久。蔡继恒认为,这姑娘实在是生错了地方,她要是生在西方国家,一定会成为像艾米琳·潘克斯特[4]

        那样的女权主义政治家。可惜她生在中国,这里没有适合她生长的土壤,除非她继承了丰厚的遗产,并且学会有效地管理资产,首先做到经济上的独立,然后才可以选择终身不嫁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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