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才是沈星云到重庆来的目的,自从与蔡继恒在羊街机场分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只能靠电话和书信联系。战时的电话线路最靠不住,按照战时规定,私人之间的通话是被严格禁止的,但沈星云不管这些,她总是能找到机会,把电话打到衡阳机场和蔡继恒说上几句话。由于两人的恋人关系大家都知道,所以两边机场的通讯兵都给予这对恋人最大照顾,常常违反规定,让他们谈上几分钟。就算如此,靠打电话也很少能联系上,有时沈星云为了找到蔡继恒,需要在电话机旁等一两个小时。对沈星云来说,这段日子太难熬了,她工作之余的部时间都用在这方面,那种铭心刻骨的思念真让她要发疯了。

        沈星云这次来重庆是出公差,这当然是上级长官的照顾。两天以前,罗伯特上校就偷偷向她透露:“密斯沈,鳄鱼所在的中队马上要调往白市驿机场,你去找一下你们的主管,看看有没有需要去重庆办的事,随便什么理由都可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星云对罗伯特上校千恩万谢,这位上校平时不苟言笑,接人待物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似乎很难接近。其实他是个非常善良的长官,总是能在不经意间给下级很多温暖和帮助。

        沈星云工作上的主管比尔医生也表示支持:“密斯沈,我这里有一些学术方面的资料,需要专人送到重庆联合医院,你去一下吧,资料送到以后不必马上回来,你可以休息几天,我会安排人暂时接替你的工作。”

        沈星云被感动得几乎流泪,这个集体中充满了友爱和温情,长官们、同事们即使在帮助你、关爱你的时候,也要小心翼翼地给你的自尊心留出足够的空间,对这种关爱,沈星云感到无以回报。

        蔡继恒明天才能到重庆,沈星云特地提前了一天,她想和哥哥沈光亚单独谈一谈,他是沈星云唯一的亲人,按照中国传统,长兄如父。她交男友的事不可能瞒着哥哥,而且还要取得哥哥的同意和支持,毕竟这里还有蔡继刚这一层关系。

        沈光亚比沈星云大七岁,今年28岁,他们兄妹都是在教会办的孤儿院里长大的。当年他们的父母在一年内先后病故时,沈光亚刚满九岁,妹妹沈星云才两岁,由于父母生前就是虔诚的基督徒,兄妹俩便顺理成章地被教会所领养。

        沈光亚在1931年他17岁时报考了中央军校,虽然那时陆军军官学校已从广州黄埔岛迁至南京,正式改称为中央陆军军官学校,但从习惯上,仍然被称作黄埔九期生。沈光亚军校毕业后被分配到陆军第88师任少尉排长。陆军第88师是抗战前中国军队仅有的三个德械师之一,其装备和战斗力强于一般中央军部队。在1937年底的南京保卫战中,88师坚守雨花台与中华门附近城垣,沈光亚当时已升任连长,他在防守雨花台阵地时左臂中弹,被及时送往后方医院。后来他听说,第88师几乎军覆没,从下关码头渡江突围的仅有四五百人。

        沈光亚伤愈后落了残疾,他的左臂虽然保住了,但只能略微弯曲,而无法用力,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适合在作战部队服役。在老师长孙元良的关照下,沈光亚被调到军委会当了个坐机关的参谋。

        1942年,蔡继刚被调到军委会任少将督战官,按照他的级别,应该配一名副官跟随其左右,于是军委会办公厅推荐了沈光亚。

        蔡继刚第一次见到沈光亚时,一眼就发现他左臂有残疾,去前线督战是个苦差事,怎么能带个残疾人呢?于是蔡继刚便打算让办公厅换人。但沈光亚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他对蔡继刚说:“长官,你需要的不是带兵打仗的军官,而是一个合格的副官,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正是你需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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