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动,在成默的耳边梦呓般的轻声说道:“我小时候生活在妈妈的实验室,我不知道它多大,但肯定比你的六十七平方大很多,我至今都还没有能够走遍它。说是一个实验室,实际上它是一个岛,一个岛中之岛,大概很难想象在一个原始森林遍布的荒凉岛屿上有一个淡水湖,而那个淡水湖的中间还有一个岛,是如何的奇妙。总而言之,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我却觉得乏味,那里除了母亲就只有不懂英文和法语的工作人员,他们每天就只是做些杂活,也不敢和我说话,我母亲也不怎么和我说话,她不是在做实验,就是在准备做实验,甚至难得和我说话的时候都是在做实验,她将各种仪器的电极片贴在我的身上,然后收集数据,我记得她对我说过最多的一个单词就是‘完美’。你小时候是不能交朋友,不能玩游戏,我小时候是没有朋友可交,也没有游戏可玩。没有积木,没有布偶,也没有其他小朋友,刚开始我能做的只有智力测试题,后来等我长大一点就变成了数学题,也没有人给我上课,我妈妈很忙,她每天只抽一两个小时教我,大多数时候都靠我自学,她只是给我布置任务,考察我的进度......”

        “所以你都是自学的?”成默在雅典娜的耳边呢喃,他的手穿过了雅典娜的发丝。

        雅典娜轻轻的“嗯”了一声,像是漫长的咏叹。

        “考核不过关会有惩罚吗?”成默稍稍加重了点动作。

        “没有,她没有惩罚过我,不过也很少夸奖我,奇怪的是我小时候虽然很期待她夸奖,可她真要给我一个赞赏的眼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高兴不起来,还不如和她一起吃饭来的........幸福?不该说是幸福,应该是满足,也许是只有在胃被填满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一种充实的满足.......”

        成默睁了下眼睛问:“你从小体内就不能分泌肾上腺素、多巴胺和五羟色胺?”

        “原来我并不清楚这件事,我还以为可能大家都这样,后来才知道其实我这样的人好像并不多,但也还是有的。直到这些天,我才知道我和其他人不一样,也许我从生下来,基因里就被调低了肾上腺素、多巴胺和五羟色胺的分泌阈值。我猜对于人类而言这些能让人激动和亢奋起来的东西很重要,但它也是把双刃剑,能在有些时候激发人的潜力,但同样也会让人变得激进和不可控制,而对于一个被要求完美的试验品而言,稳定才是一切。”停了一下,雅典娜没有太多情绪的直白,“就像机器一样。”

        “你不是机器。”成默说,“我证明给你看。”

        一件白色t恤被扔在了一旁,它软软的靠在包着气泡膜的箱子旁,那塑料膜是那么的白皙,在“七罪宗”的照耀下仿佛比雪还要细滑,上面遍布圆圆的颗粒,很是可爱,成默记得小时候这样的气泡塑料膜都是玩物,儿童们总乐此不疲的把上面气泡捏破,等待发出清脆的声响。

        气泡塑料膜只是极其寻常的东西,可在这夹层里,它如雪一样覆盖在成默的周遭,和黑沉沉的钢板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不过是洁白的颜色,竟然艳丽了起来,加上一缕金色的渲染,就恍如世界名画,有种诡异又难以言喻的美妙情调。

        成默本来只想引出雅典娜的情绪,将自己置身事外,没料到却有些陷入,他遇到的不是泥沼,而是温泉,外面凄风苦雨,只有此处有一片能让他得到安慰和休憩的温暖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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