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待遇,当宋举人和方青被引入那划定的区域“入座”时,自然而然就眉头大皱,可是,早一步占了蒲团坐下的一个落单老举人和气地招招手示意他们过去坐时,却是笑呵呵地说:“乡试会试那贡院虽说破点儿,但殿试的时候,那也一样是席地坐的。”

        “所以趁早习惯习惯,省得你们日后上殿试的时候,因为太凉,冻得握不住笔写不了文章,那可就真的要痛不欲生了。”

        宋举人虽说嘴贱,但同样也是自来熟的性子,立时笑嘻嘻地上前坐下,随即热情打招呼道:“老前辈这么有经验,难不成参加过殿试?”

        他这话一说,脑袋上就挨了方青一拳。打过之后,方青不好意思地对老举人拱了拱手,这才歉然说道:“老前辈见谅,我这个朋友常常乱说话,他是无意的。”

        道完歉后,方青就恼怒地低声骂道:“宋混子你这个蠢货,会试你还能参加十回八回,殿试却是从来都不黜落人的,哪来的人能参加过几次殿试?”

        宋举人刚刚只是一时忘乎所以才说错了话,此时脑袋上挨了一锤虽说恼火,可方青到底没骂错,他也只能抱头干笑着对那老举人赔了礼。他和方青俱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俊彦,那老举人却已经五十开外,此时见两人真心赔礼,他刚刚流露出的愠色也就褪了下去。

        “看你们这年纪,应该是顶多只参加过一次会试,甚至因为家中有事没参加过会试的新晋举人吧?”见宋举人和方青齐齐点头,都承认错过了上一次会试,老举人就唏嘘不已地说,“我资质有限,二十四岁中了秀才,三十四岁中了举人,这一考就是十几年,五次会试。”

        他伸出一个巴掌晃了晃,恰是满脸的唏嘘。而这位打开话匣子的老举人,接下来就开始大叹十几年科举的苦经。

        他这一说没完没了,宋举人和方青不禁后悔起了与人同座,可此时就是恨不得封上人的嘴,那却也做不到,他们唯有苦捱忍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是钟罄之类的清越声音响起,不但宋举人和方青身边的老举人立时住口,其他正在窃窃私语的人也纷纷停了下来,随即就有一个声音随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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