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言厉色的一句质问之后,张寿见四皇子低头讷讷难言,他就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要说错,昨天四皇子说那番话的时候,他也在场,他这个没有及时阻止的其实也有错。

        他昨天最初当然是存着几分好奇之心,所以才听四皇子在那说着司礼监的秘事,直到发现四皇子越说越离谱之后,方才赶紧出言制止,可到底是四皇子错已经铸成,而这个冒失冲动的小家伙,甚至又在清宁宫玩了一出负荆请罪的大戏。这万一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他盯着惴惴不安的四皇子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抬头看着玉泉道:“尚宫奉太后懿旨而来,阿六虽不好应承,但我既然也当过四皇子郑锳的师长,昨日他铸成大错时也在场,却不得不作为师长管教他。”

        说到这里,他就沉声说道:“如今若是去张园取那把皇上赐给我的戒尺,只为了名实相符,那却也没什么必要。敢问刘老先生,这公学之地,可有戒尺?”

        刘志沅听张寿刚刚那说法,不由得心中一动,此时张寿问戒尺,他就爽快地说:“公学虽说都是求学若渴之人,然则也难免会有顽劣之人,所以戒尺是从来不缺的,甚至有性情激烈的教师,半个月打断一根也是常有的事。”

        他说完就目视阿六道:“随便到哪个课室里去转转就有。”

        见阿六二话不说就转身而去,一点都不见刚刚口口声声说不能管教四皇子的推脱,刘志沅就看着低头不语的四皇子,淡淡地说道:“朱大小姐固然推荐她的兄长来教导四皇子,但是,相比张博士的有教无类,以朱君理的性子,他是不会乱收学生的。”

        四皇子撇了撇嘴,心想朱廷芳不收最好——那是最一本正经的人,哪有张寿讲课这么有意思?当然,张寿教三哥的算经真是越来越难了,这些天他在坤宁宫听讲时,跟得越来越吃力,而张寿又不再讲史,其实他更爱听张寿讲史书上那些故事。

        而张寿则是知道刘志沅已经听出了朱莹举荐的弦外之音——毫无疑问,大小姐仅仅是拿她大哥吓唬一下某个熊孩子而已,所以太后大概也是听过就置之一笑。至于把教训人的事数交给阿六,他若把这话当真就是呆子。他这个正儿八经的老师不管,让阿六管?

        当阿六转瞬间把戒尺取回来之后,张寿没有接过在手中,而是径直吩咐道:“阿六,太后既有懿旨,郑锳确有错处,你便替我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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