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平县衙沈县尊已经遵照上头的吩咐,快刀斩乱麻把那个撞人落水的恶汉给审完了,按照律例伤而不死,直接定了人绞刑,于是就让张捕头传话给他,他就亲自跑了一趟张园给邹明送信,正好遇到这位大病初愈的举人想要出门走走,张寿的养母吴氏就把人托付了给他。

        至于其他人也跟着一块出来,那也是吴氏的托付。用吴氏的话来说,家里一堆人天天都在忙忙碌碌,却都成日不出门,如此下来对身体有害无益。要不是杨詹和关秋这两个嚷嚷着要把自己绑在天工坊,吴氏本来也要把他们撵出来的。

        邹明的那两位友人,那当然是不放心大病初愈的朋友,一块跟了出来。

        一个人带着七个人,一路上林老虎甭提多费心了。此时见张寿这么客气,他就心里更熨帖了,少不得又好好解说了一番带人出来的缘由。

        而张寿听林老虎说起沈县令审结了案子,他少不得称赞人雷厉风行,等进了兴隆茶社,在掌柜的亲自迎接下上了二楼,他就发现此时人竟然不多,只有两桌客人,虽说刚刚楼下动静不小,那两桌客人明显都认出了他,此时仿佛犹豫着要过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正好张寿也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闲人身上,当下就避开能看得见楼下行人的窗户,选了角落里一张圆桌坐定,又让掌柜摆了隔绝视线的屏风。

        至于阿六,少年按照张寿的吩咐在水牌那儿点完了菜,本打算自己一个人在屏风外独坐,反正他不是太在乎菜色贵贱好坏,只要管饱就行,却被林老虎满脸堆笑拉了过来,见张寿笑着吩咐他只管坐,他才最终坐在了林老虎下首。

        这时候,张寿才低声提了提昨晚那档子事。果然,包括林老虎在内,众人还不知道。

        听到司礼监这一回的彻底大洗牌,掌印秉笔四个人只剩下一个,随堂四个也只剩下三个,哪怕是落水一遭,至今心情郁郁的邹明,也不由得对皇帝这番雷霆万钧的处置大为悚然。尤其是知道司礼监三个字厉害的林老虎,那更是失态到一声惊呼。

        张寿只是提了提这件事,却没有继续深入又或者评点的意思,见阿六突然咳嗽一声,他就知道有人过来了。果然,却是伙计送了一壶香茗,以及餐前佐茶的各色茶果子干碟总共八样,显然是茶社的老本行。张寿见状就笑道:“下午九章堂有课,我就以茶代酒,们随意。”

        叶孟秋等人都是跟着老师从小学天文术数的,习惯于摆弄算筹,因此戒酒本来就是长久以来的习惯,此时自然连道不用。而邹明等三个举人,在张园免费白吃白住,连带诊疗费都是人家慷慨解囊,这会儿张寿请他们到这么贵的地方来吃饭,他们哪还好意思说要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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