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问题被原封不动地打了回来,金发少年只是微微一愣,随即就用船上和人学来的手势比划了一下,大拇指和拇指之间留着一丁点空隙,坦然说道:“一点点。”

        他这话音刚落,就发现对面的中年人笑了。虽说对方已经不是年轻人了,可他不得不承认,这位中年大叔笑起来的时候,竟是相当帅气——尽管西方人和东方人的审美完不同,但自从到了东方,他见了很多很多人,自然而然就接受了这里的主流审美观点。

        然而,对方的回答却让他这刚刚建立起来的好印象完崩塌了。因为这个不请而入的中年人竟是抱着双手,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傲慢口气说:“我当然都看得懂。”

        金发少年哂然一笑,那眼神中顿时充满着鄙视。

        虽然他在这九章堂才呆了没几天,而因为缺乏基础以及语言不能完沟通的关系,他能看懂听懂的也就是一点皮毛,而张寿慷慨借给他的教材,他也因为那一个个方块字而疑为天书,头痛欲裂,反而那些图形看得他眉飞色舞,可是……

        可是他已经在厚着脸皮四处结交打探的过程中得知,在这里进修的学生都是考进来的,都是在这方面极有天赋的人才!

        而九章堂的考核标准非常严格,根本没人迟到早退,这个他第一次见的大叔绝对不可能是九章堂的,既然如此,人怎么可能都看得懂?

        被人鄙视,而且还是被一个番邦少年鄙视,此时又见人干脆轻哼一声别过头去,随即又继续和那一杆毛笔较劲,歪歪斜斜地做着课堂笔录,皇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相当有趣。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宽容大度,而是他刚刚在半山堂听了那认真却不专业的推演之后,着实是哭笑不得,此时遇到一个认真过度却显然水平不够的异邦小子,忍不住想逗一逗而已。

        因此,他看了一眼仿佛没有听到自己二人谈话的张寿,以及满座都在聚精会神记笔记的学生们,突然轻舒猿臂,随手把那金发小子握着的笔给抢了。这还不算,在对方目瞪口呆看过来之际,他竟是又把人面前的一沓纸也给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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