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闭上了眼睛,听两人先是在那抱怨阿六的冷面无情,而后赞美吴氏的善良仁慈,最后竟是肆无忌惮地议论老刘头和刘婶平常怎么过夜的问题,他终于忍不住坐起身来,捶床叫道:“你们小心老刘头的芦柴棍!”

        下一刻,门外立时鸦雀无声。不一会儿功夫,房门被人微微推开一条缝,探进来那个圆滚滚的小脑袋东张西望了一阵,等后知后觉地发现床上张寿正坐在那看他,他方才轻呼一声,随即就讪讪地挪了进门。而在他身后,另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也蹑手蹑脚地钻进了屋子。

        张寿懒得教训他们背后非议人,打了个呵欠就问道:“怎么就你们俩在门外?”

        “早起赵国公府派人来请娘子去,刘婶就陪着娘子出了门。老刘头跟在阿六后头鬼鬼祟祟也出去,不知道是去哪。小齐哥去顺天府衙看小呆哥了。”

        乔虎抢着解释了几句,又连忙说道:“早起还有人来求见小先生,但听说您还没起,就先怏怏回去了。对了,人是去过村里求学的,叫……”

        说话没个条理的乔虎绞尽脑汁也没想起人是谁,只能侧头看向一旁的杨好。结果,杨老倌的次孙比他还要更加懵懂,甚至还小声说:“我和阿虎忘记问他叫什么了。”

        知道他们从前在村里,学的是如何做好一个庄稼汉,也许还有如何当好一个兵,但绝对没学过如何当好门房,当好仆役,张寿想了想,最后不负责任地决定回头把这任务丢给老刘头——因为指望阿六去教,那还不如指望空气会和人说话。

        起床洗漱更衣之后,吃过灶上留给自己的白粥画卷,张寿便认真想了想今天的日程。

        九章堂尚在整修,这时候去国子监容易被人视作为显摆又或者寻衅。

        去葛府,会被葛雍拉去算各种各样这年头有意义今后无意义,繁琐到极点的数学题。

        去赵国公府容易被人围观,而且性急的朱莹恐怕正等待自己说的陆绾登门……其实他并没有完全把握昨夜解的那些密码就是对的。也许孔大学士四个字能戳中陆绾只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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