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雍一下子完全懵了,然而,也许因为这不是第一次,老人家的脸上还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尤其是当他看见齐景山和褚瑛全都往自己看过来的时候,他心中纠结到了极点,有心不承认张寿往自己脸上贴的金,可想想当众拆穿对张寿不利,他终究是忍了。

        最重要的是,张寿说出来的这话怎么听怎么有道理!

        见葛雍一副默认乃至于默许的样子,张寿胆子就更大了:“老师曾经叹息,少时见宫中古今通集库一书,往借,不与,归而形诸梦。其切如是。故有所览辄省记。通籍后,俸去书来,落落大满,素蟫灰丝时蒙卷轴。然后叹借者之用心专,而少时之岁月为可惜也!”

        葛雍只觉得无数道目光朝自己汇聚而来,其中学官们的目光颇有赞同,而监生们的眼神则满是崇敬,他唯有继续硬着头皮死撑,但心里却也不无讶异。

        他年少时随祖父进宫,有幸逛过大学士们都不得一观的古今通集库,那会儿死活想借一本书,奈何就算英宗对葛氏子弟颇为器重,可到底没准许,他因此遗憾了很多年。等后来他官至帝师,古今通集库里除却密库的书,其余他尽可一览之后,那种读书的迫切性却没了。

        这事儿他确实对张寿提过,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记住了!

        张寿知道在座这些都是能看懂九章算术这种晦涩语言编撰算经典籍的人,所以没有再浪费口舌用通俗易懂的语言重新解释这篇黄生借书说节选,而是直接总结。

        “所以,这些书也好,以后那些更加艰深的算学典籍也好,全都是借给你们的。若是学完之后保存完好,不收分文。若是不爱惜以至于损毁,却要你们赔补。我只希望,借者用心专,你们能切切实实做到这五个字!”

        听到这里,刚刚一直没说话的齐景山不禁侧头看着葛雍道:“葛兄,若不是张寿这别开生面的训诫,我还不知道你又写了一篇绝妙好文。”

        “哼,就知道藏着掖着!”褚瑛不屑地哼了一声,随即不太情愿地说,“似乎生怕别人忘了你七元及第似的,动辄长篇大论教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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