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则乱,我倒是忘了,莹莹如今和阿寿呆的时间长了,就算学不会谋定而后动,却也不至于那么克制不了怒火。而且,她昨天晚上从你和九娘那回来,可是缠着我说了很多事。”太夫人说着便嘴角微微翘起,若无其事地呵呵一笑。

        “阿寿选择这时候提出这么一件事,自然有他的考量。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在后头看着,关键时刻给他撑一撑腰就好。你不用担心,今天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让昨天才第一次见到他的你好好看一看这个未来女婿。”

        听太夫人说得信心十足,原本烦躁不安的朱泾渐渐镇定心神,可随之而来,他就想到了一个问题,连忙高声问道:“去请夫人到庆安堂来说话。”

        然而,朱泾注定是要失望了。闻声而去的江妈妈带来了一个让他惊愕到极点的消息。九娘午后就出了门,到这会儿还没回来,出门前更没有告知去哪儿,别说护卫,连个侍女都没带。永宁居的婢仆更是告诉江妈妈,夫人出去的时候,还带上了剑。

        面对这个消息,朱泾简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的女儿刚把人家国子博士杨一鸣给打了,他的夫人午后也带剑出了门,这是要找人打架……不,厮杀吗?

        被朱泾担心会不会与人说理一言不合就拔剑相向的九娘,此时此刻却戴着斗笠站在国子监那大学牌坊前拥挤的人群中,目光始终紧紧盯着前方衣着醒目的朱莹。

        即使四面八方人群不断如同潮水一般挤来,可她却犹如水中游鱼,不时挪动脚步和肩膀,竟是显得游刃有余。只不过,这样的游刃有余,却也是建立在旁边有人经常被那长剑抽痛的基础之上。扭头打算评理的人当然有,却每每被那斗笠面纱后头冷冽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此时此刻,杨一鸣正右手捂着左肩,声音凄厉地大叫道:“我大明的列祖列宗,睁开眼睛看一看如今这风气败坏的朝堂,这没了公理正义的世道!赵国公府的人仗着是外戚,仗着一点昔日功劳就骄横跋扈,胡作非为!还有张寿……他更是要毁我国子监!”

        朱莹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杨一鸣在那大声鼓噪,仿佛没看见其背后正蜂拥着大批监生,仿佛没看见某些监生脸上那愤怒的表情,似乎面前的人只是一群跳梁小丑。

        杨一鸣知道朱莹个性高傲,很可能不屑和自己争辩,就趁着这机会继续鼓噪道:“国子监六堂乃是太祖皇帝制度,张寿却鼓吹要将太祖皇帝留给末学后进的半山堂和国子监六堂之首的率性堂对调,他这是什么居心?他这分明是为了邀名邀宠,我说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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