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直起腰后,他手指一转,手中那把短匕漂亮地转了一圈,随即就被他插回了牛皮鞘中。而以他此时此刻和张琼的距离,自然也不虞会被人误认为携带利器而入,图谋不轨。

        见张琼的脸色已经不再像是最初那般僵硬,张寿就笑容可掬地说:“令郎已经受了教训,能否棍下留人?如果襄阳伯容许,我有几句话想要单独问张三郎,不知是否方便?”

        尽管已经恢复了自由,但张大块头足足用了好一会儿方才艰难地从春凳上爬了起来。听清楚张寿说的这话,他忍不住偷瞥了父亲一眼,目光却与那双带着怒火和杀气的眸子不期而遇,登时吓得心中发颤,连忙复又低下了头。

        尽管张寿语焉不详,张琼也并不是擅长谋略的人,但人在朝中多年,他不用细想就能脑补出无数条阴谋诡计,因此哪里还顾得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幼子,当下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哼,张博士既然这么说,这逆子就交给你管教了!不过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看见他,人你带走就是!皇上一直都赞赏你能让浪子回头,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要是能让我家这个不成器的孽障学好,我才服了你!好了,你们走吧!”

        张寿没想到张琼竟然会如此直截了当地下逐客令,再一看连站都站不稳的张大块头,他不禁暗自摇头。他和这个名义上的学生并不熟,因此并没有伸手搀扶,而是直接问道:“张三郎,还能走吗?如果不能,我叫阿六进来。”

        “能……能走。”尽管额头冷汗涔涔,但张大块头此时万分感激张寿的到来,更万分庆幸张琼竟然是撵了他跟着张寿走——否则,如果张寿只是私底下问完了话后离开,他十有八九还是要挨一顿毒打,还不如跟着张寿溜之大吉。

        他顿了一顿,勉强站直身子,郑重其事地举起双手,竭尽所能地躬身作揖道:“老师,今天谢谢你登门为我说情。大恩不言谢,请受我一拜。”

        行过礼后,他不等张寿说出其他的话,复又对自己的父亲张琼行了个礼算是拜别,随即就咬着牙一瘸一拐地领着张寿出了正堂。

        跨过门槛时,臀腿实在是剧痛难忍的他冷不丁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登时往前头一扑,所幸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竟是用一股他无法抗拒的大力猛地将他拽了起来,再一看,正是他见过几次的阿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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