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小声说道:“据说那时候的旨意是挫骨扬灰,撒到黄河里去,这样会永世不得超生。别看那些恶贯满盈的人,大多还都很信来世,再说有时候还期望大赦令,所以不免苦苦熬着。虽说每年这些大恶犯人就赦免一两个,但好歹也有盼头。”

        “叔爷他看过一些当年留存下来的手稿,说太祖的大赦令其实是骗人的,往往那些报上来的死刑犯中早就选定了罪过不那么大,只需要狠狠打几顿以示‘薄惩’的家伙,回头轻轻放过,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大赦。不过这些话,还是不要对这位张博士说了。”

        可说到这里,小花生突然回神,瞥见月台上那几个人被打得哭爹喊娘,突然想到了另一条法令,顿时面色苍白:“不过张博士你说得也没错,太宗皇帝之后,死刑之前还要臀杖示众的,又加上了十恶犯人,好像谋逆叛乱等等都算……云河叔不会也被归到这一类中吧?”

        张寿见小花生仿佛急得要哭了,而阿六正再次轻拍小家伙的肩膀表示安抚,他就也出言安慰道:“事情还没水落石出,你先不要急。”

        小花生使劲点了点头,脸上却尽是担忧:“叔爷不但收养了我,还教我读书认字,云河叔也是,可沧州这地方,没门路考不上小吏,后来他为了谋生计,就跟着叔爷出海了。叔爷的船沉了之后,他娘和叔爷大吵一架,死活不许他再出海,还逼着他去学纺纱。”

        张寿微微眯起眼睛,随即问道:“说起来我有些好奇,沧州的纺工,似乎男子比女子多?”

        “没错,一直都是男子比女子多。一来是沧州男多女少,二来是因为地少不够种,如今海运多过漕运,运河码头也不需要那么多力工,三来是如果家里有几台纺机,一家男男女女都纺纱的话,比种地赚得更多。”

        “沧州织的棉布虽说没江南的那么多花样,但好在结实耐用,通过水路就可以把棉布送到京城,因为路途近,运费比江南棉布便宜,普通棉布价格只有江南普通棉布的三分之二。”

        朱二没想到张寿和小花生看人行刑竟然也能把话题扯这么远,不由得使劲咳嗽了一声。

        他可没那么好心理素质,面对这一幕实在是有些头皮发麻,甚至有去揉屁股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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