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琛差点把自己“高价卖棉”的隐情说出来,可此时要收口也有些来不及,他顿时有些迟疑,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说。可就在这时候,他听到张寿发了话。

        “事已至此,张琛,你在邢台做的那点好事,说给蒋大少听听吧。让他知道,大皇子和他们几家怎么就会因为一时贪念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既然张寿开了口,张琛顿时精神大振。他这次藏头露尾装伤从京城遁走,先是掩藏身份,接下来把一大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却还偏偏不能对人说,那种心痒痒的滋味就好似锦衣夜行,白瞎了。因此,他嘿然一笑,立刻开始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

        蒋大少听到张琛到邢台竟然冒二皇子部下的名,眼睛已经直了。等听到人把大皇子派过去合纵连横的心腹都打了,他甚至连嘴都合不上了。

        待到听说张琛利用家里给予的资金支持,左手倒右手,又把新式织机一块用上,棉花高价卖,然后用现钱和张武张陆换棉纱,棉纱再织成棉布,随即转手给布商……他平生第一次觉得一向敬佩的父亲以及老狐狸齐员外等人实在是很蠢,蠢到被这样简单的把戏冲昏了头。

        一系列流转下来,寻常人竟是只看到了前头棉花高价卖这一条,于是都以为张武张陆人傻钱多,于是拼命囤积棉花,这股风潮甚至还从邢台蔓延到了沧州,以至于大皇子和他爹蒋老爷以及其他几人纷纷贪心作祟,最终酿成了这一场沧州民变。

        真是何苦来由……

        蒋大少越想越是沮丧,越想越是无力,却突然听到了几句让他大惊失色的话。

        “你刚刚说,如果这样高效的纺机和织机同时推行天下,富户必定少用雇工,届时必然多处都会酿成沧州这样的民变,这话确实不是危言耸听。我今天去见冼云河时,他还说过,发现棉田获利如此丰厚,从江南到江北,岂不是无数稻田麦地变棉田?届时粮食何来?”

        见蒋大少惊恐地看向了自己,张寿方才一字一句地说:“一则是无业之人可能会增多,一则是粮田可能会减少。这两件事情如果合在一起,结果可能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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