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打断了老咸鱼这番话后,张寿哂然一笑道:“你刚刚说的是发配冼云河他们八个人去琼州府种树,还是把跟着他起事的几百号人都算上了?”

        葛雍眼神微动,却没有说话,只是好整以暇地看张寿自行发挥。

        “云河你闭嘴,人家没问你!”老咸鱼敏锐地察觉到冼云河似乎有话要说,先把人给喝住了,随即就赔笑道,“刚刚张博士你不是说,只诛首恶,余皆不问吗?既如此,让数百号人背井离乡,这岂不是株连太过了?将他们八个人发配万里之遥,不应该够了吗?”

        瞥见冼云河面色涨得通红,张寿这才打量着强作镇定的老咸鱼:“幸亏你刚刚不是说,要把那几百号人全都发去琼州府种树。如果为了自己外甥,就不惜让数百号人背井离乡,只恤一人,不惜无辜,这种做派和大皇子有什么两样?”

        老咸鱼顿时大为庆幸。他其实是很想说如果那几百人要充军辽东,还不如去琼州府——至少比起那天寒地冻的地方,琼州府这种地方固然炎热,可热总比冷要好捱的多。

        幸亏他仔细想了想张寿和葛雍刚刚的口气,因而没说错话。

        直到这时候,葛雍才慢吞吞地说:“毕竟是大皇子有错在先,冼云河等八人充军,余下不问,如果没有大皇子被丢进宗正寺,这倒是息事宁人的办法。但现在恐怕不行,就如同首辅江阁老说得一样,此次行宫被占,各方面都是有人要负责的。”

        张寿见老咸鱼眼神渐渐黯淡了下来,他这才适时说道:“莹莹她大哥之前判的那五人斩刑,再加上昨日刚刚落地的两颗脑袋,也不能抵过?”

        “不能。”葛雍知道张寿这话并不仅仅是说给自己听的,便干脆利落地说,“京城禁锢了一个大皇子,沧州杀了两个闲汉,接下来还要杀五个无良大户,长芦县令许澄也非死不可。可与此同时,一群起事的乱民却没有一个人死,传扬出去,不是纵容也是纵容。更何况……”

        老太师扫了一眼依旧长跪于地,脸色却已经恢复正常的冼云河,这才轻声说道:“把锐骑营那一百人剥光衣衫丢在地底石室当中囚禁,这已经做过头了。如今官心不安也就罢了,要紧的是,拱卫京城的禁军军心,也会为之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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