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杜中宵闭上眼睛,再不说话。

        韩练叹了口气,知道杜中宵年轻气盛,心里咽不下这口气。这是年轻人的锐气,无法劝解,只能等着时间慢慢磨平。人生摸爬滚打,不就是这样慢慢打磨圆滑吗。

        正在这时,韩练听见模模糊糊“嘀嗒、嘀嗒”的声音。起身查看,却见竹管那里有液体滴下来。

        到了跟前接了一滴,抹在嘴里尝了,韩练兴奋地道:“小官人,出酒了,出酒了!”

        杜中宵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道:“现在出来的酒,过于烈了一些,喝了伤身。阿爹且等一等,等坛里接的酒多了,我们再拿出去,让通判品尝。”

        韩练点头,便在酒坛边站着,看着出来的酒从一滴一滴,慢慢成了细流。

        最开始出来的酒不只是度数过高,更重要的是含有杂醇,喝了容易上头。这是杜中宵多次试验出来的,要把最开始出来的一两斤撇掉,中间的酒风味才好。当然,现在一次接满坛,就没必要分开,混在一起感觉不出来罢了。等到以后要制高档白酒,才有必要分得那么细致。

        看着酒一滴一滴地滴入坛里,韩练叹道:“我卖酒几十年,却不想酒糟这种无用之物,还可以这样制出酒来,而且制出来的酒如此有力气。世间的事,真是难说得很。有了这个法子,只要官府不反对,便就不能重兴家业。小官人,此番事大,切不可恶了外面的苏通判。”

        杜中宵点头:“我们两家生计,全在苏通判的一句话里。只要他点头,这生意就可以大做了。”

        官酒库的酒糟是要酿醋的,那是县衙的收入,动不得。但除了官酒库,县里还有两家有酿酒权的酒楼。就是“其香居”不卖酒糟,“姚家正店”一家的也能制不少了。

        杜中宵看着灶底熊熊的火焰,眼睛眯了起来。吴克久这次把自己害得惨,以后不报复他,真是对不起自己。酒楼的酿酒权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每过几年竞标一次,称为扑买。等自己靠着糟白酒赚到了足够的钱,就把“其香居”的酿酒权买过来,到时让吴家也尝一尝断了生计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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