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刘瑾。

        那个进入山海关,口称自己是宫里的人,然后被打了个半死,差点小命不保,躲在城外破败的城隍庙里舔舐了半月伤口,靠捕着的几只兔子,幸赖自己带了锅碗瓢盆才得以填饱肚子活下来的刘瑾。

        那个差点被人转卖为奴,在雪地里狂奔了数里地,方才逃之夭夭的刘瑾。

        那个一路乞讨,遭了无数白眼,一路南行的刘瑾。

        自山海关至京师,其实并不远。

        可于刘瑾而言,却相当于徒涉了千山万水。

        今日,终于见到了太子殿下。

        刘瑾……哭了。

        他第一次,不再在乎他的包袱,还有包袱里的那些锅碗瓢盆,以及半截蜡头、草纸,还有一块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残破砚台,和那半个窝头。

        这些……都已不重要了,一丁点都不重要了。

        刘瑾扬着已冻僵的脸,泪流满面,滔滔大哭起来,随即伸出了只剩下皮包骨的胳膊,开始不断地捶胸:“殿下,殿下啊……奴婢是刘瑾,是刘瑾啊。奴婢终于找着您了,奴婢……找着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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