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误举?诸臣误顺”和“无一人为陛下正言焉”还是钻进了他的耳朵?这两句已然是大实话,唤醒了沉醒在心底的某些东西。

        倒不是说海瑞点醒于他,而这是“诸臣顺从”,这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

        他是以小宗继大宗?在献王府并没有接受系统的君王教育。只是当上皇帝后?他亦是陆续参加御经筵,慢慢地意识到做为皇帝的一份责任。

        不过这份责任跟着他的任性已然是相悖,跟着他要为献王一脉正名相冲,更是不允许他举天下之财兴修承天皇宫,亦不允许他为身份不符的父母修建皇陵。

        只是上天还是眷顾于他?他凭着少年的执拗和任性很快坐稳了皇位,通过左顺天血案确定了自己的无上权威。

        在大礼仪之争中?他培养了张璁等忠心于他的护礼派官员,更是通过牢牢地掌握住人事任命权?进而培养一帮全部听命于他的重臣。

        事情亦是如此,所有的重臣都是千方百计讨好于他?像严嵩和徐阶都是时时夜宿西苑伴随于他?几代首辅无一人会跟他唱反调。

        只是这一直以来的“默契”?却是给这位小小的户部云南司主事给捅了出来,这个户部云南司主事更是指责他这位帝王的过错。

        作为人子,他无疑是孝顺的;但作为人君,他似乎没有那么的尽责。

        陈洪抬头望了一眼嘉靖,又是继续念了下去,最后则是念道:“夫君道不正,臣职不明,此天下第一事也。于此不言,更复何言?大臣持禄而外为谀,小臣畏罪而面为顺,陛下有不得知而改之行之者,臣每恨焉。是以昧死竭忠,惓惓为陛下言之。一反情易向之间,而天下之治与不治,民物之安与不安决焉,伏惟陛下留神,宗社幸甚,天下幸甚。臣不胜战栗恐惧之至,为此具本亲赍,谨具奏闻。”

        话中的意思是:君道不正,臣职不明,是天下第一大事。于此不言,更复何言?大臣为保乌纱帽而阿谀奉承,小臣害怕获罪表面顺从,陛下有错误却不知道,不能改正不能执行,臣每想到这里便痛心疾首。所以今天便冒死竭忠,诚恳的向陛下进言。望陛下能够改变心思,转换方向,而天下之治与不治,民物之安与不安都取决于您,若陛下真能采纳,是我宗庙、社稷、国家的幸运,是天下黎民百姓的幸运。

        海瑞的《治安疏》能够扬名立万,并不是说他写得多么精彩,亦不是他有多深的政见,而是他是在这“诸臣误顺”和“无一人为陛下正言焉”的朝堂中,敢于冒死将所有的东西都揭露出来。

        皇上建兴宫室,他直言不讳地指出来了;皇上四处取香觅宝,他亦是毋庸讳言;百姓赋役增常,他亦是秉笔直书;甚至连“大臣持禄而外为谀”,他亦是不怕得罪满朝高官地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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