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物又没刻名字,管他呢,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黄运亨自言自语道,将心中的恐惧压下,仰倒在躺椅上,长出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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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灰蒙蒙的,雨点淅淅沥沥,小船在宣州府靠岸,鲁掌柜打着油纸伞匆匆下了码头。青石路上行人稀少,没人注意他行色他匆匆地走入高升客栈,在青黑的屋檐下甩干了油纸伞,店小二讨好地将他迎进了店里,鲁掌柜反而放慢了急匆匆的脚步,一副不紧不慢地样子,举步登楼,在天字一号房外面轻轻叩了几声。
“进来吧。”
这声音令鲁掌柜心神微震,屏息推开了房门,龙脑香味扑面而来。
天字一号房朝着正南方,虽然是yin雨天,屋里仍十分明亮,紫铜炉细细冒着香烟。店小二只道住店的大官人讲究,却不知只这么细细的一炷香,就比他辛苦一个月所得的工钱还要多了。淡淡的烟气中,一道目光看过来,鲁掌规规矩矩地站在当口,恭敬地秉道:“东家,黄运亨答应了。属下和他约好,五天后把宝货送过去。”
屋中寂寂如空,鲁掌柜丝毫不敢抬头看东家的脸色。
邱大瑞最恨别人盯着看他的脸,因为他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据说辽宋交战的时候,一根流矢扎透了眼珠,力道已尽,只差一点就穿透了他的脑袋。鲁掌柜也不敢斜视,邱大瑞也恨人家盯着他的袖子,笼在袖子里的左右两只手,一只手剩有四个指头,另一手还剩三个。那是他跟随漠北蔑尔勃部做买卖时,遇到暴风雪生生冻掉了的。
辽军退走后,他冒险留在了江南,行贿、收买、威胁无所不用,居然他在辽军入寇时以极低的价格买下的大部分产业都保留了下来。富贵险中求,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这一身就是最好的明证。若非如此,他怎么能经历了起起伏伏之后,聚敛出堪称富可敌国的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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