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抬起头,他看着邓素,忽然笑了,轻声道:“丞相者,天下人之仆役也。所谓当仁不让,以公议推举而进位。所谓急流勇退,以公议之弹劾而退身。两件大事,第一回都落于我身,陈某幸何如之。很好,很好,很好。”他连说了三个“很好”,点头道,“既然唱名议决合乎大礼法,我没有疑义。”
许多人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看向陈东的目光和刚才有许多不同。
怀疑变成了敬意。此时此刻,哪怕是最嫉恨陈东的人,也不再怀疑他yu行篡逆之事。陆云孙的目光中也多了些惋惜之意。陈东靠着椅背,微闭双目,不再说话。虽然弹劾已毕,但他还不便立刻退场,此时便似闭目养神一般。有人往日觉得陈东左右不是,此刻见他仿佛一个局外人般坐在那儿,心里却忐忑起来,甚至浮想起曾经唾弃过的那句荒唐话:“大宋不可一日无陈相”。
众学政各怀心事,议事大殿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各位,”漳州学政崔钊忽然咳嗽了一声,出言道,“弹劾之事虽然过去了,然而,朝廷需要总揽全局之人,崔某以为,当速推举新丞相。”他眼看着礼部尚书,邓素却似面沉似水,没有接他的话,其他几位学政却大声赞道:“是极,是极!”“丞相之位一日不可虚悬,否则国家易生变故。”侯方雄等人顾忌陈东在场,没有提出新的人选,而其他学政则不客气,一下子提出了好七八位人选,也有人提议赵行德,但却被赵行德身受两国爵禄,且在南疆不易赶回来而否定了。
众学政议论纷纷之后,提议者集中在陆云孙、吴子龙、邓素、曹良史这四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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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天,汴梁的地牢还是yin得渗人。
辽军撤军前全城放火,大火一连烧了十几天,城内的房舍几乎全部烧毁了。然而,大部分牢房都保存完好。而宋军收复汴梁之后,牢房也是最先修缮的衙门之一。在辽军南侵之前,天牢总是人满为患,以至于夏季之前都要提审,免得犯人积压在天牢里。饶是如此,每年夏天还是有热死的犯人。而辽军退走以后,汴梁百姓十不存一,牢房也宽裕了,所以,北面陆续放归的被俘大臣,每个人都是单独的一间牢房。
秦桧面前摆着一个陶碟,一个木碗。陶碟里盛着盐水煮蚕豆,隐现几颗油渣,木碗里发了霉的炊饼吃着一天中唯一的一顿晚饭。。牢房四壁萧然,除了稻草一无所有,石墙斑驳陆离,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恶臭,不过,久在其中,渐渐也就闻不见臭味,丝毫不影响人的食yu了。秦桧就坐在稻草堆上,他还是细嚼慢咽,吃得十分仔细。
“这是?.....”他忽然,左右看了看,迟疑问道,“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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