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嘉来回踱了两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说道:“刚才无良的话你也听到了,他分明是说我们既然走到这里,就别想活着出去……。”邞这嘴角翕动了一下,轻声道:“不错,我也是听到他这么说来着。”

        牟嘉双手抱胸,一只手捏了捏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依无良那厮的性格,倒不象是在那里瞎咋呼,说不定他还有什么厉害的后手还没使出来。但是,如果现在让大家继续连夜赶路也很危险。且不说路上遇到些什么,就算是体力上,恐怕也吃不消。”

        邞这知道牟嘉其实是照顾他的妻女,感激的点了点头。牟嘉拍手说道:“那就这样定了,现在都已经是鸡鸣时分了,只要再熬一个多时辰,大家恢复一下体力。到了日出时分,阴气散去,阳气复始,任他妖魔鬼怪再也不能兴风作浪,到时,我们消消停停地往前走,你看如何?”

        邞这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正在这时,数不近突然叫了起来:“邞这君子,牟嘉君子,你们赶快过来。”

        邞这、牟嘉刚商定好了安顿之计,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突然又听到了数不近在那里咋呼,俩人俱是一惊,不知出了什么事,慌忙一前一后,循声跑了过去。

        只见数不近在自己牛车旁,一只手托着那个硕果仅存的商贩,一只手拿了个喝水的皮囊,嘴里不住地喊道:“老弟,醒醒,老弟,醒醒。”邞这也慌忙上前摸了摸那个商贩,不禁吓了一跳,凉了!

        那个唯一幸存的商贩,众人都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在一路慌乱之中,在无人觉察的孤单之下,竟然就这么死了。数不近见他到底是去了,不禁悲从心来,忍不住“哀”,“哀”地哭了起来。这一行人里,邞这、牟嘉都是贵族,费疾又是个浑人,能和自己说上话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普通的商贩。这一路上,颠簸坎坷,两人有说有笑,无话不谈,正是青春路上好作伴。现在好了,这个商贩最终难逃厄运,也走了。有道是兔死狐悲,数不近联想起自己做什么不好,偏偏学人家做生意,身边的生意的不做,偏偏又异想天开出远门。这下可好,以前只是赔本,现在瞧这架势,连命都要赔进去了。

        牟嘉看到数不近唉声叹气,抽泣不止,只道数不近和商贩一路相处有了感情,感情上接受不了,哪晓得数不近除了怜悯商贩,其实也是对自己的顾盼自怜。牟嘉轻抚数不近肩头,安抚道:“数不近,你也不要太难过了,生死富贵,听天由命,有些事都是命数,非人力所为。此人与我们萍水相逢,我们也无法与他亲人联系,等明天我们走出了这片谷地,找个地方把他好好安葬就是了。”

        数不近的心思根本不是在这,他一听到“生死富贵,听天由命”,只道自己是个贱命,所以哭得更伤心了,竟是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牟嘉见劝不住,只得放了手,喟然长叹了一声。就在这时,牟嘉的身边竟然也有人跟着长叹了一声。初时牟嘉还没在意,以为是邞这。突然,牟嘉浑身的毛一乍,那声音是从数不近的牛车上传来的,是商贩尸体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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