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岂会不怄,陪进去这些年月,能换出一纸文书,两边了了帐,小丫头子依言去见假母来,窈娘却拿手在铜镜子上头一道一道的刮,那个女娘也算生得好,可生得再好又怎么比得过她,便是连身边的小丫头,好好调理起来也比她更强些,怎么就入了那么个硬心人的眼。

        吴夫人心里嫌弃了陈家,可这口气却已经缓了过来,总算摸着了个边,儿子喜欢那样性辣的,思想起来柳氏怕是太软和才不中他的意,可这性子辣的若能对了儿子的脾胃,就此定下心来也算一桩好事。

        吴夫人却不怕弹压不住儿媳妇,她怕的是儿子真个对这么个姐儿上了心,那可比包个粉头还人剜她的心,得赶紧着寻一个可他心的,两边见一见,相看定了,便是聘礼翻个倍,该认也认了。

        吴夫人这头办宴,吴少爷那头却去了陈家小院,他自个儿不好上门,派了身边的长随去送礼,宁姐儿几天不曾出船,想着躲过这一阵再去,置了一架推车,学着秀娘那时候,专到绣坊门前去卖面。

        她卖的黄鱼面,渐渐有了名头,汤是好汤,料是足料,拆鱼去骨越做越手熟,鱼肉是专煨好了盛在瓯儿里头的,两个汤桶,架起柴火来,一个暖着汤,一个用来烫面,面得了再浇上汤头,搁上鱼肉,再加上葱花姜丝,喝一口能鲜的人咽舌头。

        汤面馄饨这样当场吃当场做,再做些小食,后来又添了卖豆腐花,这营生虽不如船上赚头多,也更辛苦,推着车来回,顶上也没个遮雨遮日头的,可胜在长做长有,原来没个摊点,她卖了几日倒有人上门来收银子,一条街的都给了,宁姐儿才要摸钱,吴少爷的长随立在摊前咳嗽一声。

        那地头蛇哪里有不识之理,钱都不曾接便走了,宁姐儿正要问,那长随把礼搁在她车上:“咱家少爷原叫我登门的,屋里却没个人应,这才寻出来。”

        院里只有一个老妇一个病人,哪里敢开门,宁姐儿蹙了眉看他,认出他是吴少爷身边的人,长随揖一个礼:“咱们少爷没成想闹大了,给姐儿陪个不是。”

        宁姐儿看看他:“你坐下吃碗面。”一个个俱都看了过来,他又拎着礼,如今可再不能多事,等那长随吃了面,她也不收钱,别个再来问她,宁姐儿便道:“那是个远房的亲戚,带了礼来看看我娘的。”

        倒是吴少爷,知道长随吃了碗面,问道:“那面味道如何?”

        画舫上头,他一口都不曾碰,长随听见这样问,知道少爷是上了心的,却不管引着他去:“也不过这般,没甚个好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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