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还起意想去看看女儿,等知道女儿心事,阖了眼睛,连叹息也不曾,只往后再不提起,等赵大来了这才求娘家照顾女儿,赵大并不曾觉着,倒是他妻子觉出有异,只事赶的急捞不着空开口。

        夜里两个一道,也怕赵氏寻死:“便是出家也好,总不好死了,依我说还是该请伯娘来,她来了也好劝一劝小姑。”

        赵大直摇头:“伯娘那个性子,还不如事情落定了,把她送去痷里与伯娘作伴,我只怕她们两个一块儿,且有的闹。”赵大譬如叫人逼着给堂妹伸冤,原又叫这两个闹得怕了,那一个是伯娘,礼法上压了一头,还不如瞒着,等赵氏事了,送去痷堂,多舍一份油米钱罢了。

        蓉姐儿实是不忍,赵氏在世竟无半个能依靠的,让甘露兰针几个轮番开导,福姐儿还是不信,晓得不会放她回去,也不敢吵闹,缩在屋子里,半步都不敢出门,更别说去看亲娘。

        赵氏难得叫碧螺传一句话来,让她不必强求。蓉姐儿见她这付模样咬牙切齿将那楚大骂了一回,还问徐礼:“这罪可得怎么判?”

        徐礼晓得她脾气里头是有些急公好义的,见着不平事恨不得立时就彰了天道,可这桩实事是急不来的,抚了她的背宽慰:“这案子且有得磨,咱们缺的东西太多,我只怕楚大届时反口,推个干净。”

        “人嘴两层皮倒真说不清,再没个人好指证他的,若能捏着那个背主丧良心的把柄,叫她指证才是万无一失。”蓉姐儿叹一口气,挨到徐礼身上,仰了头颈望他:“明儿开堂,你怕不怕?”

        徐礼伸手刮她鼻子,顺着鼻梁到圆鼻头上捏了一下:“头一回自然有些怯,怎的?你也想听堂?”蓉姐儿噘噘嘴:“那是自然,也叫孩儿瞧瞧,他爹多么威风。”

        徐礼一伸手摸到她肚皮上,似他这样怎么也想不明白,楚大竟是抱了这样歹毒心思去害妻子女儿,他恨不得捧在心尖上,若真是生个女儿,粉团团的惹人喜欢,爱她且不够,怎么还能起意害她,似这等人面兽心,还有什么悔改,皱了眉头一思索,又回书房去把诸样事体逐一安排妥当。

        开堂那一日,县衙门口围的水泄不通,赵大依着徐礼所言,一路招摇着来击鼓鸣冤,沣青县中原不知的,也叫那响锣敲过来看热闹,此地连那戏班都少来,偷鸡摸狗都算大案,更不必说告的还是楚家,一传十十传百,俱挤在栅栏前看稀奇,徐礼拍了惊堂木,着差役接了状纸呈上来,问一句堂下何人。

        赵大便把姓甚名谁自呈一番:“小人临江赵伯安,状告堂妹夫楚昭无故囚禁堂妺六年,侵吞嫁妆,逼死忠仆,至吾妹身如枯槁,形容憔悴,六年间未见天日,请青天大老爷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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