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了无数座仙山,下了六色海底,微观之镜结了无数次,一次次耗着他的仙力,冷真的踪影在两个月后终于有了眉目,八山环小山,凡世大概有一千多处这样的景致,他寻了一处,弃了一处,奔向下一处,黑袍衬得他的身形萧瑟无比,玄色长发凌乱地散着,一双眼睛略显赤红。

        深山居刹,午钟有些急促地撞响,催促睡懒觉的居客们起来吃饭,昨夜三楼房顶被掀开,然而见其他部位依旧牢固,居客们惊疑一阵后,纷纷安然睡去了,然而醒来下楼时,却讶然地发现一地的瓦砾断梁已经消失不见,落因居住也不知何故,只解释说或许她们睡着的时候又来一阵大风,悉数卷走了也说一定。

        早在两个小时前,冷真魂魄归体,见大多数人没醒,也就不管在身边睁着眼睛等着她醒来的碧侨,悄悄睡了过去,此刻终于愿意苏醒过来,正撞上碧侨一双盈满泪水的眼睛,故作好奇地问,“碧侨仙子,你这是怎么了?”

        碧侨泪光转为惊喜之光,“姐姐,我还以为你要永远寂灭了,正想着是费力将你的遗体带去瑾莱仙山还是先去告诉母君,让母君专程来将你带回……”

        “幸好我没有麻烦你,不然就是这个当姐姐的失职了。”冷真打断她,拢起头发,拿起方才魂魄归体时搁落的斗篷戴上,接着为她梳花苞头,“后日我剃度之后,你就得回瑾莱仙山陪伴母君了,姐姐身体不好,在母君身边反而让她担忧,留在菡夕山清净几十年,或许胸肺会自行好的,到时我就回去。”

        碧侨扁了扁嘴,忍住要大哭起来的冲动,“姐姐不是说去跟丹草仙讨要一株龙叠珠来治胸肺么?怎么这件事情没做就到人世来了?姐姐不是说已经原谅了南泽的所有过错吗?怎么他去提亲你又要坚决离开?”

        冷真捂住胸口咳嗽了一阵,一只手还停留在碧侨的头上,梳子却无力地从中滑落,碧侨忙伸手去顺她的背,抽泣道,“姐姐,碧侨不问了,再也不问了。”

        脚下是寻的第三百座山头,四周也是环了八面山,南泽依旧没寻到冷真的影子,却看到了一具腐臭的凶兽尸体,身上皮开肉绽,蚊蝇纷飞,几只兀鹫附着在上面,啄出嶙峋白骨,正是他斩下人间的那头,仙人的魂魄怕是已经灰飞烟灭。

        他忽然想起一桩极为重要的事,拔出沧问剑,将兀鹫和蚊蝇赶开,在凶兽尸体上挑来挑去,却只是失望地收了剑,化出一股仙水来将剑身洗了,插剑入鞘,怀着一颗沮丧和愤怒的心情匆匆离开。

        两日后,菡夕山渺遗居举行剃度之礼。

        无论平时如何轻松地谈笑风生,甚至说些玩世不恭的事,居客们此时表情都有些严肃,仿佛看到了她们来时的情景,然而,那些过往,再如何痛彻心扉,到如今不已风淡云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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