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西斜,一点微光穿透阴霾的暮色,那碧海晴空被沉沉暗夜吞噬干净,晚风乍起,扑簌簌卷起满院子的落叶,呜呜咽咽的散去,一世凄凉。

        良久,落葵回了神儿,默默踱到院中,将身影尽数隐在树影中,暗沉沉的与夜色融在一处,扬眸望着苏子,淡淡一笑:“我自然没事,只是陛下以水家满门相逼,逼我远嫁北谷国和亲,我总要装装样子哭上一回,否则陛下若生了戒备之心,只怕还要多费些周章了。”

        苏子环顾四围,如今的水家被围的密不透风,又耳目众多,不知谁就会成了那漏风的墙,颔首轻声道:“走,进屋再说。”

        落葵脸上早已没了一丝悲色,回首冲着杜衡轻声吩咐道:“从即日起,除你与苏子丁香外,不得任何一人进入我的房间。”

        杜衡神情一凛,不言不语的沉沉点头,凝重的退到了窗下静立,而手上一晃,多了两团红盈盈的光芒。

        落葵点点头,推门而入之时,屋内窜出一股熏香都掩不住的奇怪气味,她心知不好,眸光微错,正望见一团白绒绒的东西,没头没脑的往床内侧的锦被里钻,不禁在心底暗骂了一声,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又钻到这来了,忙挡住了丁香的眸光,回身道:“丁香,我有些饿了。”

        丁香忙含笑道:“那,给主子煮碗笋蕨馄饨可好。”

        “好。”落葵点点头,旋即随手捡起掉在地上的薄被扔向床榻,不偏不倚正砸在那团白绒绒的身上,盖了个严严实实。

        苏子见状,不动声色的一笑,反手掩上门,燃起灯烛。

        望着屋内次第亮起的烛火,落葵有些失神,耳畔仿佛太后余音仍在,彼时她跪在金砖地上,那样凉那样冷,硌的她膝盖隐隐生疼,却不及心上的疼。

        彼时,整个殿中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声,她跪在那一动不动,不知跪了多久,思绪却飘到极远极远的从前,她尚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如同书上所说的那样,过着夏日初长,独自凭栏,凉处读书文的日子,可刚刚觉出好来,好日子却戛然而止,陡然换了个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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