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良姜不耐烦道:“知道知道了,你再这么耗下去,旁人不知道也知道了。”

        两扇沉重冰冷的铁门吱吱呀呀缓缓打开,露出一段暗沉沉长满青苔的石阶,通向黑漆漆的深处,一盏昏黄的灯笼照上前路,细长摇曳的身影小心翼翼拾阶而下,发霉潮湿的气息扑面而至。

        一个个如同鸽子笼般的监牢多半都是空的,即便有人,也是躺在角落中的稻草堆里,蜷缩着身子取暖。外头是夏末时节,天热的人心里发闷,蝉没日没夜的嘶鸣,汗一阵一阵的浸出,可这里头却仍旧像寒冬一样冷,再加上深重的潮气,人待在这里不出片刻,便湿冷袭身,牙齿打颤唇边哆嗦。云良姜和长随一前一后,跟在禁卫军的后头,默然无声走过长长的潮湿甬道,走到一处牢房前。

        禁卫军低声道:“世子爷,就在这了,长话短说啊,小的到外边守着去。”

        云良姜回头低语:“多谢。”旋即他疾步冲上前去,抓住铁栏杆,喊了一句:“元参,元参。”

        曲元参听到动静,忙着翻身从稻草堆里爬出来,踉踉跄跄的冲到牢门口,一把抓住云良姜的手,惊讶道:“良姜,你怎么,怎么来这了,若是侯爷知道了,你,你又要罚跪了。”

        “罚跪算甚么,我不怕。”云良姜冲着后头挥了挥手,那始终一言不发的长随忙递了个食盒过来,他捧出酒肉饭菜塞了进去:“这牢里阴气重,又吃不好睡不好的,我带了酒菜来,你赶紧补一补。”

        曲元参一时间感慨万千,他如今的罪过不小,墙倒众人推,旁人躲还躲不及呢,可云良姜,却冒着触怒圣颜,遭申饬贬黜的风险来牢里看他,只为来送这些酒菜,他眸底泛起盈盈水泽,神情动容,哽咽着低语:“良姜,你,这个呆子,傻透了。”

        曲家原是青州城中数得着的豪门大户,而曲元参也曾是青州城中叫得响的儒雅贵公子,可如今暗影中的他,散乱的发髻间夹杂了稻草,温润的脸颊呈现出浅灰色的颓废,他风姿不在,落魄的一塌糊涂,令人不忍直视。

        瞧着这等情景,云良姜不由的心痛难忍,又不敢表露出来惹他伤心,只好忍痛笑道:“你还笑我呆傻,你聪明,怎么跑到牢里来了,莫非是做腻了有钱人家的贵公子,跑来牢里一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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