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阳朔回程,胡适在半路上又访问了位于雁山公园的广西师专。到雁山时,天已近黑,加上肚子饿了,胡适便决定先演讲,再论其它。吃了几个鸡蛋充饥,便对学生讲“个人主义的人生观”。

        演讲完,吃过晚饭,师专校长便点了汽油灯,带精力十足的胡适一行去参观园内方竹山下的一个岩洞。此洞居然一直无名,校方便请胡适这位大学者代为取名。胡适一笑:园旁有相思江,岩前有相思豆,这岩何不就叫相思岩?

        此后,方竹山下那个岩洞,就叫相思岩了。

        胡适此番旅桂,在返程的飞机上写了两首有关桂林的小诗,其中一首写雁山公园相思岩:”相思江上相思岩,相思岩下相思豆。三年结子不嫌迟,一夜相思教人瘦。”

        或许是在广州受到冷遇,和广西是冰火二重天,广西给胡适的印象极佳,他自己的心情也极好,故大赞广西山水,也大夸广西的政绩民情。

        他在《广西印象》中写道;“这一年中,游历广西的人发表的记载和言论都很多,都很赞美广西的建设成绩。例如美国传教家艾迪博士ShwtEddy用英文发表短文说,一中国各省之中,只有广西一省可以称为近于模范省。凡爱国而具有国家的眼光的中国人,必然感觉广西是他们的光荣。”这是很倾倒的赞语。艾迪是一个见闻颇广的人,他虽是传教家,颇能欣赏苏俄的建设成绩,可见他的公道。他说话也很不客气,他在广州作公开讲演,就很明白的赞美广西,而大骂广东政治的贪污。所以他对于广西的赞语是很诚心的。

        “我在广西住了近两星期,时间不算短了,只可惜广西的朋友要我缴纳特别加重的“买路钱”,——讲演的时间太多,观察的时间太少了,所以我的记载是简略的,我的印象也是浮泛的。

        “广西给我的第一个印象是全省没有迷信的,恋古的反动空气。广州城里所见的读经,把孔,把关岳,修寺,造塔,等等中世空气,在广西境内全没有了。当西南政务会议的把尊孔通令送到南宁时,白健生先生笑对他的同僚说:‘我们的孔庙早已移作别用了,我们还得造个新孔庙!’

        “广西全省的庙宇都移作别用了,神像大都打毁了。白健生先生有一天谈起他在桂林旧省会打毁城隍庙的故事,值得记在这里。桂林的城隍庙是最得人民崇信的。白健生先生毁庙的命令下来之后,地方人民开会推举了许多绅士去求白先生的老太太,请她劝阻她的儿子;他们说:“桂林的城隍庙最有灵应,若被毁了,地方人民必蒙其祸殃。”白老太太对她儿子说了,白先生来对各位绅士说:“你们不要怕,人民也不用害怕。我可以出一张告示贴在城隍庙墙上,声明如有灾殃,完全由我白崇禧一人承当,与人民无干。你们可以放心了吗?”绅士们满意了。告示贴出去了。毁庙要执行了。奉令的营长派一个连长去执行,连长叫排长去执行,排长不敢再往下推了,只好到庙里去烧香祷告,说明这是上命差遣,概不由己,祷告已毕,才敢动手打毁神像!省城隍庙尚且不免打毁,其综的庙宇更不能免了。

        “我们在广西各地旅行,没有看见什么地方有人烧香拜神的。人民都忙于做工,教育也比较普遍,神权的迷信当然不占重要地位了,庙宇里既没有神像,烧香的风气当然不能发达了。

        “在这个破除种权迷信的风气里,只有一个人享受一点特殊的优客。那个人就是总部参军季雨农先生。李先生是合肥人,能打拳,为人豪爽任侠;当民国十六年,张宗昌都下的兵攻合肥,他用乡兵守御县城甚久。李德邻先生带兵去解了合肥之围,他很赏识这个怪人,就要他跟去革命。季先生是有田地的富人,感于义气,就跟李德邻先生走了。后来李德邻、白健生两先生都很得他的力,所以他在广西很受敬礼。这位季参军颇敬礼神佛,他无事时爱游山水,凡有好山水岩洞之处,着道路不方便,他每每出钱雇人修路造桥。武鸣附近的起凤山亭屋就是他修复的。因为他信神佛,他每每在这种旧有神树的地方,叫人塑几个小小的神佛像,大都不过一尺来高的土偶,粗劣的好笑。他和我们去游览,每到一处有神像之处,他总立正鞠躬,同行的人笑着对我说:‘这都是季参军的菩萨!’听说柳州立鱼山上的小佛像也是手参军保护的菩萨。广西的神权是打倒了,只有一位安徽人保护之下,还留下了几十个小小的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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