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朱老爷薄幸,这才是造成母亲郁郁而终的元凶,朱夫人为了贤良的名声,虽不至于苛待她,但也从未善待过,但凡父亲肯提上一句,想来她也不会艰难度日。

        朱宜修并不恨父亲,但也说不上怀有孺慕之情。

        而这无声之境似乎叫朱老爷有些无所适从,他搓了搓自己的脸,思索着应当如何对这个从小就被自己二女儿说话,片刻后,他道:“贵妃在这宫里可还好?”

        “嗯。”朱宜修抬头看向父亲,笑得从容,“有姐姐作伴,深宫之中倒也不至于寂寥。”她轻笑,“老爷与太太身子康健,女儿也就放心了。”

        她言辞合宜,只是隐隐断了朱老爷的话头,昭阳殿中再次静了下来。朱老爷沉默了一阵子,看着眼前的女儿,竟觉得有些不认识,他默然摇头:“过得好便好,为着柔儿入宫的事,叫你受了委屈,如今有了大皇子,也算是有了倚仗。”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也没有委屈的说法。”她笑,“不拘我与姐姐谁为皇后,都是朱家的荣耀,老爷都是承恩公,太太都是承恩公夫人。”

        她语气太过淡然,将朱老爷堵得哑口无言,静默的看着她一阵子,呼吸也有些重,分明是有了怒气:“不错,不拘你们姐妹谁为皇后,都是朱家的荣耀,并无差别。”他说到这里,略有些急促的语调缓了下来,有些艰涩,“可是于你呢?”

        朱宜修目光闪烁了一下,前世自请为妃的屈辱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白皙的手不动声色的握紧又舒展,轻笑:“并无区别。”

        朱老爷的呼吸陡然又变重了不少,他脸上已生出怒意来,瞪着朱宜修好一阵子才平复了情绪:“宜儿,我知道你怨我,怨我背弃你母亲另娶他人为妻,怨我叫你母亲成了妾室,怨我对柔儿诸多关爱却冷落你。今日我的话,你也只当我是惺惺作态,便是当日柔儿入宫被皇上撞见一见倾心之事,你也当我是赞同的。我待你确有诸多不公,你今日冷言相对亦是我应得。只是我难道愿意你姐姐入宫来?我难道愿意叫你受这样的委屈?何况你姐姐与鸿哥儿……”他说到这里,满面愧色,“我难道能要一个女儿享尽荣华便要将另一个女儿的脸皮扯下来扔在地上?你是我亲生的女儿!”

        前世所有的屈辱记忆忽的就被拉了回来,朱宜修永远无法忘记,自己听闻玄凌对姐姐一见钟情时有多么的绝望和无助,那时她还有孕在身,可是自己深爱的夫君转眼喜欢上了姐姐,甚至不惜顶撞太后、不惜背上夺臣子之妻的骂名也要立姐姐为后。可是她还不得不摆低姿态,上书求太后和玄凌立姐姐为后,多么讽刺。所有人称她贤德、明事理、体谅君心,可是她能不体谅吗?她姨娘不得宠,更已经去世,父亲比起她更疼爱姐姐,嫡母更是姐姐的亲娘,便是受了一包委屈,也没有人会在意,没有人会替她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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