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飘摇的时代,无过便是功。

        傅筠偏不信此言。

        犹记十余年前他还是一个翰林,最喜值夜之时,步出小院,看那千门寂寂,月明星稀,他生活中一向不善言辞,感情上永远是淡淡的,而孤寂之处,却往往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情意。他会想起老师谢璟,那个如玉的君子,想到他的教诲与期望。也会想到当时还是太子的萧漓,那个才十几岁的少年,他们于一场宴饮时相识,觥筹交错,丝竹管弦,他二人却偏偏在后园的灯火阑珊处相遇,那时傅筠便知道这位太子亦是一个寂寞的人。萧漓是中庸,虽为皇后所出,皇后却过世多年,身后又有几个乾元兄弟虎视眈眈,他自小便承受着无尽的不安。

        也许是想到了过去那个少年,傅筠竟大不敬地笑语:“陛下做昏君,臣做陛下的佞臣罢了。”

        萧漓也是一顿,没想到如今的傅筠还会讲这样的玩笑话,沉默良久,道:“栖之,还记得你我曾相约做明君贤臣,留名青史。”

        那是多久前的事了,难为他还记得。傅筠心中一时也泛起些酸涩,少年时的豪言壮语苦苦支撑他这么多年,如今他却不敢对萧漓做这样的保证了。

        又是一阵沉默,傅筠感到对面的年轻天子也有些疲惫,正想要告退,只见宦者端着什么东西前来与陛下耳语。傅筠知道这是要进丹了,不由一阵头痛,他的天子一向听话,只是对这一件事固执己见,偏要养那一群道士炼丹药。当下有崇道的风气,傅筠从来不信这些鬼神的,看着陛下的身体一日日差下去,常常劝阻,并无成效。久而久之,萧漓倒心虚起来,现在正眼瞥着他,让宦者赶快下去了。

        傅筠叹道:“陛下,只此一件事,不许再做了。”

        “栖之,朕时常觉得他们缠着朕,死后也不安宁…”

        傅筠怎么也想不通,天家无情,中庸天子即位后杀几个乾元兄弟,再寻常不过的事,究竟是什么让这个天子如此惶恐。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争斗,本朝连续几代天子皆宫变得位,唯有这位天子纠结如此。萧漓书生气太重,如果傅筠的通透性子是无际的江海,那他就是琉璃盏,一触便碎了,于是总要依托些什么方可立住。也许就是这点让谢璟和陈玄成押下了他。这也是傅筠的底气,不论被多少人弹劾,萧漓可能会叫他去淮南一避风头,但绝不会放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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