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来,他的课业表现普普,大部分上课时间都保持一贯的沉默。每年遇上城市中电影节,他找尽机会翘课去看电影,泄愤当年被电影系教授拒绝录取。他偶尔去到河滨公园跑步、打网球,或骑单车,但是参加校内运动竞赛都是候补居多。他似乎早已对社会放弃希望,没有一起加入学运,和当时其他大学生对政府激烈的抗争。课後闲暇之时,麦可没有打工赚钱,为家里开销尽一份心力;也没有任何朝梦想前进的迹象,事实上,他根本没有甚麽值得努力的梦想。他混日子过,特别是大四上课时间最少的这年,每天花近乎三个钟头的时间在城市中的各个角落漫步、游荡,却不晓得这样做原因何在。当然,麦可在大学生活中演过几出舞台剧,以为演戏像是摄取酒JiNg一样,能藉以宣泄自己的情绪,直到他朝自己的心灵越挖越深,才发现演戏带来之痛苦与折磨是如此难受。

        麦可离开厕所时,多数的剧场人员已在返家的路上,还在逗留附近的同学不多。安珀只身一人坐在楼梯台阶上,缓缓地脱去左腿上的黑丝袜,麦可假装没看见眼前诱人的景象。他向安珀道晚安,然後走出这栋建筑。

        夜空中星星光点弥漫,但月亮不见踪影。蛙鸣声从四面八方的草丛传出,是个典型的夏夜。往公车站的路上,麦可行经校园内的公布栏,眼光被其中一幅海报x1引。他看见一张熟悉的图片,一头金发的欧文.威尔森两手cHa口袋,只身一人走在欧洲街道,上头,梵谷所画的蓝sE星空是那天的夜晚;那是电影《午夜巴黎》的海报。仔细一看,海报上头附有台北电影节的图样:电影节今年的暖场秀要放映露天电影,时间是明天晚上,地点是麦可从来没听说过的星湖森林公园中的露天展演台。

        麦可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在公演最後一个晚上还可以看到这则活动消息,他想感谢生命赐给他这样一个机会,让他在毕业前还能回顾他喜Ai的伍迪.艾l电影。自从大一那年参加的电影节放映了关於伍迪.艾l的导演专题,麦可就变成了这位导演的忠实影迷。他心想,也许明天晚上看了这部电影之後,他可以重温三年前那段不可思议的时刻:发现原来在世界另一端,一位出身纽约的犹太裔导演,竟然能以拍摄以及剪辑电影的方式,忠实反映麦可内心对於生命的挣扎,却也同时提供一道远离哀痛的出口。

        记得安珀也很喜欢伍迪.艾l的都会浪漫Ai情电影,麦可想像自己跟漂亮nV孩躺在草地上,在星空下一起观赏电影的情景。沉溺在满心期待的气氛之中,麦可忽然意识到自己身旁还有另一个人。回头一看,负责剧场场地维护的校工大哥站在他身侧一旁,问他:「你明天要去星湖森林公园看电影啊?」

        「应该吧。」公演排练期间,麦可时常看到这位校工大哥在舞台附近出没,但一时就是想不起他的名字。

        校工大哥露出满意的微笑:「很好!我看你刚才戏演得不错。」他伸出手,秀出夹在手指之间的票券,「我这里有张入场卷,是明晚在星湖森林公园的舞台剧演出,有兴趣的话,你可以顺道去看看。」

        「我不确定看完电影之後,还有时间或力气再多看一场舞台剧。」

        「别这麽早就打定主意,露天电影放映常常或因为天气状况,或其他因素临时取消,你应该要有备案。最好还是把这张入场卷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麦可本来想问有没有第二张票券,说不定他也可以邀安珀一起去看戏,但是害怕被误认为贪心,所以没有问出口。他将就收下那一张票券,并向校工大哥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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