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男孩大了,想甩掉自己身上被标记的气味,生活的习惯,偏好,但十年二十年过去,身体本能完全无法忽略。就算后来,他的生命滚雪球般慢慢庞大起来,成为一个庞然大物,他无法否认,那个巨兽,是靠深夜里回想那几年的甜与蜜来赡养的。

        【2】

        周红也在去燕平的路上,周末她定时查岗,虽然总是和女儿话不投机,这次博导的事情过后更是了。周是的意思是,宁愿挂名被放养也不想找没名没气没熬出来的那种导师,周红就给了钱让她自己托托关系,后来就真的挂在一个院长名下了。

        其实周是读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不是她能给什么建议的了,她能提供的只是钱罢了。

        钱,让她意志疲软,为了生活的五斗米,她写着海量署名别人的文章,文案,广告页,编造着各种经历,混迹城市的暗处。

        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能看见抱臂靠在车里的周红,换了发色,周是问:“你之前那个色呢?这个栗色好俗气。”

        周红带着口罩,不知道眯起的眼睛是否彰示着她在笑:“图书馆里不会有人挑剔我的发色是不是妖娆又入时,也不会管我喷没喷凌厉又干练的香味。”

        “你真的好讨厌茜茜,我觉得不至于。”

        女人垂眸无所谓地挑挑眉:“嗯。”

        其实和茜茜小姐有什么关系呢,周红的生命里出现过太多和她一样的同事。在杂志社把周红做了几个月的策划案卖给竞争公司,在鞋厂晋升期间写假信让周红以为家里人出了事,在酒店,在保险公司,他们共同的跋扈气质,上扬眼角,仿台或仿港的语调,让周红可以认出他们,在周红离职时抬起下巴,头昂到一贯傲视她的角度,像一条毒蛇似的发出鼻息。和茜茜小姐没有关系,只是她对打工过敏,讨厌蛇一样咝咝地吐着信子的资本和家奴,但在她自己的事业溃败得不成样子时,她不得不摇晃着身子下跪,和鬣狗争食。一个假证的使用者,一个履历篡改者,是没有什么资格去谈高尚的。

        “你要去周老师那里吗?他要过生日你带什么礼物了,可别空着手这么寒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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