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宁妈妈却像是被有些字眼戳中心事,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眶周围肉眼可见地红了一圈。

        宁爸今晚是喝了酒,不知道这些话是有感而发还是早就憋在心底,那个在宁家三个人心里讳莫如深的人,触碰不得的伤疤终于在今晚借着酒劲再度提起:“玉瑶是好孩子,我最清楚她的本性,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儿小恩小惠就做出那样的事,哼,当时我就不信那个当官的胡诌的那些王八词,我女儿死得不明不白,肯定都是他们逼的。玉瑶去之前,我们连个好脸色都舍不得给她……”

        宁玉英放下碗,白瓷在桌面上磕出轻轻一声响,“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望着儿子上楼的背影,宁妈妈哽着喉咙,“就你话多。”

        因为要节约电费,过道里的灯常年都是不打开的,浓浓的黑暗把他和姐姐包裹起来。宁玉英靠着供桌边沿,用指尖轻轻摩挲的相框的棱角。

        这张照片是宁玉瑶二十几岁的时候拍的,那时候宁玉英正在读高中,家离得远,一学期才回去一次,大人也很忙,不可能抽出时间来学校看他。每逢周末,同学们都回家了,只有宁玉英还留在偌大的校园,一个人躺在空荡的宿舍。

        那是个很平常的下午,早已工作的姐姐突然出现在学校,手里提着很多东西,衣服鞋子,吃的用的,什么都有。她问宁玉英学习上的事情,累不累,缺不缺钱花,知道宁玉英又考了班里前三,高兴,大方地赏了弟弟五百大洋。那个下午她带着宁玉英吃冰,吃小龙虾,把电玩城所有的游戏都玩了一遍,唱了歌,最后请路人照了他们俩的合照留作纪念。

        宁玉瑶死的时候,什么东西都被销毁了,连一张照片都找不出来,不得已才拿这张合照充数。因为生者上供桌不吉利,宁爸宁妈争了很久,最后是宁玉英找了把剪刀,亲手把她从合照上剪了下来。

        老一辈说陪着逝者的时候要跟他多说点儿话,让他在地下不那么寂寞,宁玉英以前站在这里还有话讲,跟姐姐唠唠叨叨上一堆,次数多了,口水讲干了,话也说完了。他安静地陪了一会儿,才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他拖出行李箱,收拾后天回学校的东西,收拾没多久手机打进来一个陌生电话,打过来的女声开门见山道:“韩星阳去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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