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逸穿着洗的泛白的短袖,背着一个破旧开线了的黑书包,这个黑书包已经被书包里的书的重量压的很薄了,书包底下松散着,能看到书的棱角。他刚结束高考,校门外头一堆家长等着接孩子,吕逸没人接,他不想这么早出校门,看到人家这么幸福他心里难受。

        吕逸家是困难户,住在一个小村子里头,吕逸他妈是个傻子,智商有问题的那种,没有独立判断能力。吕逸他爸是个穷光棍,人家年轻人出门打工的时候他不去,都四十多岁了,就靠爹妈养着,也娶不上媳妇,正好听说隔壁村有个年轻的女傻子,傻是傻了点,但是能生啊!他娘才13岁,刚来了初潮,就被她家以两万块钱卖给他爹了,好不容易砸锅卖铁娶回来了,这傻子就没来过月经,一直生。

        吕逸是老大,智商没问题,但他是个双性的畸形人,家里没钱,也就没做手术,好歹是不影响生活。但是他的弟弟妹妹都是弱智,而且越往后,小孩身体越不好,因为那傻子娘怀孕期间营养根本跟不上,长大途中都生病死了好几个,还有因为傻被创死的,掉水里淹死的。他娘一共生了10个小孩,最后就剩下他和一个妹妹了,他妹妹智力还行,轻度弱智,好歹能会看车,不往湖里跳,还上了个小学,认字。吕逸当时还小,不懂为什么自己的娘要被铁链拴着,蓬头垢面,家里的狗吃的都比妈妈好。他不敢问爸爸,爸爸一言不合就打人,吕逸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智商也正常,他那些傻子妈妈弟弟妹妹和一个只会在家躺着喝酒的爹,都靠吕逸一个人照顾,爷爷奶奶有时候给点吃的和钱。

        后来吕逸上镇里上了初中了,才知道这样不正常,他爹这样是犯法的,思来想去,给报社打了电话。这记者去他家的时候,他爹不承认自己虐待他娘,他爹说:“什么虐待啊,记者同志,你看我们家这个条件,能给她吃的穿的就不错了!她这跑出去了,得让车撞死喽!”

        记者来的那天,他爹停了一上午的酒,但是那深入骨髓的酒臭味哪有这么容易消散,他爹那稀疏的头发,混沌的眼白,酒糟鼻,发黄的皮肤,腹水,杵状指还有那蹒跚的步态,那破旧的土房子,打开门屋子里那霉味和酒臭味,那缺了腿的桌子,碎了口的碗,痴傻的弟弟妹妹穿着破旧的不合身的袄子,傻妈妈还被拴在猪圈里头。连他自己,都穿着洗的泛白的校服,背得是从垃圾桶捡来的破书包,背带断了一个,让他用绳拴上了。

        他面对着穿着整齐的记者,感到局促和羞耻,记者让他们几个小孩拍个照,社会上的好心人会来救助他们,吕逸抱着最小的一个弟弟,揽着其他弟弟妹妹,不让他们乱跑,最终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上他的弟弟妹妹们都一脸痴呆,根本搞不懂现在的状况,而吕逸低下了头,不敢看向镜头。

        吕逸他爹不愿意放人,记者只能去他娘娘家,让他们帮帮忙,好歹是自己闺女不是。可是娘家也不愿管,他娘是重度智障,连自理都做不到,娘家才不愿管呢。记者们没办法,最终有好心人说愿意资助他们家,但是不能拴着他娘了,他爹才同意。

        但是他娘是智障,放出来没几天,大半夜跑到路上去,被大货车压死了。

        他靠着好心人和国家的资助,好歹是上完了初中高中,而在这几年里,他那些弟弟妹妹死的死,他爹也喝酒喝死了,爷爷奶奶早就年事已高,就他和妹妹相依为命了。今天高考,他成绩不错,想着以后能带妹妹去大城市呢。

        等了好一会,家长们都领着自己的孩子走了,他才走出校门,坐上公交车回家。这两天高考,他只能把妹妹放在家里。

        公交慢慢悠悠的到了路口,吕逸他村上是不通车的,吕逸得再走回去。吕逸绕了个路去路口买了鸡排,五块钱一个,妹妹爱吃。又去收破烂的老头那里买了本书,妹妹最喜欢看没有营养的武侠爽文,她说她要成大侠,让世界上再也没有坏蛋。

        吕逸回到家,发现屋外头围着一堆人,还有警察,吕逸心跳如钟,一股不好的预感从脚底升起,只觉得浑身发了冷汗,脑袋好像在脑壳里晃起来了。有的村民发现了吕逸,面色难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只能转头对警察说,“哎呀警察同志,她哥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