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濒死的时候,反应总是出奇的一致。当刀尖的锋芒闪烁在你的鼻尖啦,或是被人用绳子勒紧脖子啦,这些猝不及防的恐怖事件,会让你的大脑陷入无限的空白,而心脏却砰砰直跳,像只活泼的兔子,即将要破膛而出啦。

        无论你再怎么嘴硬,若是在一个平和美丽的下午或是晚上,看到索命的陌生人亡灵般地站在你的家中,背后是唯一出口的大门时,都会像被手电筒打亮的蟋蟀一样动弹不得。

        我杀了12个人,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动弹不得,而后嘴里呼呼喘着气,颤动的小舌头却发不出声来。等到音带从紧绷到极致的状态稍微松弛,又成了一个柔软的乐器时,我已经干净利落地把他们干掉啦。事情就是这样简单。

        但是杨坤成了第一个例外。我像上次一样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迈着猫步走到他床铺的旁边,用手枪对着他掩埋在被褥和床铺之间的太阳穴时,他像是家中来了客人一般自然,对我说:“你来了。”

        情况虽然出乎意料,但总的还是我在上风。我在黑暗中沉默不发,右手的食指扣动了扳机上的保险,枪身发出咯噔一声。当我再扣动扳机时,子弹便会出鞘,以300米每秒的时速射穿他的脑瓜。

        对于我的威胁,杨坤毫不在意。他从一团暗夜中耸动而出,真是一点都不怕。我分不清他是预备好了什么把柄,料准了我不能拿他怎么样,还是说他本来就打算好了去死,谁来杀他都一样。总之他慢悠悠地,起身坐在了床上。

        “你拿枪指着我没用。子弹早被换出来了。”

        这是他吓唬人的话。我瞬间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当你被人拿枪指着,用性命做威胁,也能爆发出这样惊人的智力,从纷乱而空白的大脑里迅速找出折衷的谎话来。像是“你想要多少钱,我全都能给你。”“你要什么,全都拿去,我绝对不会报警。”这些仓皇而出的求命话,我可不会为此动摇。

        他说到这儿时,我就应该一枪崩了他。但是我不知怎得,在这个古怪的一日里,做什么都慢了半拍,都包绕了过多的思虑。他的从容和有所准备给了我一些惊喜,既然他不哭不闹的,那我不妨给他机会,让他好好吐露一些遗言。

        他冷静得吓人,嘴里也不结巴了,说的话头头是道。不,不是些虚伪的让我饶他一命的,那些急中生智的话,而是冷静、镇定,不带感情地引导我去思考。我甚至真的感受到,他是为了我好。

        “四爷的上一任杀手,老虎,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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