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不敢动了,站在原地,双手扶住栏杆,问,我们不会突然掉下去吧?

        谢酊安慰我,不会的。

        有人在江边放风筝,今天太阳大,风也大,那老鹰模样的风筝居然能飞那么高,我觉得它比我们的座舱也不低多少。远远看去,好像是一对夫妻,奔跑的身形有些臃肿,他们一前一后牵着手。

        我怀疑他们是不是把风筝线几乎全部放掉了,不然风筝怎么会飞得那么高。大风也功不可没,将老鹰托举,鹰做工粗糙却色彩鲜艳,目光炯炯有神,在高空睥睨众生。

        我突然很想说,但是就这样掉下去也没关系。死在蓝色海洋里,我以前做过这样的梦。下坠的时候应该能听见风声,落地前还能再看一眼那得意洋洋的老鹰。我会握住谢酊温暖的手,新闻会通报我们的惨状。我们的尸体会血肉模糊地黏连在一起,所有早上起来拿起手机的人都会看到我们死在一起。

        啊,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这种想法好阴暗。摩天轮怎么可能会掉下去,一定有人负责检修。谢酊怎么能就这样死掉,他才十八,至多十九,他是生在罗马的人。我的话……我以前是很不想死的,所以才会死皮赖脸缠上谢酊。可现在怎么被爱了,反而不怕死了?

        但是我都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好的事,我不敢说的话偏偏有人替我说。谢酊也看玻璃外蔚蓝的海洋,说:“真掉下去也没事。”

        他的瞳孔也成了蔚蓝色,像折射光线的玻璃珠,色彩也小心地勾绘着他的眼神。

        尽管比我们高一些的小胡小江可能低头就能看见,我还是忍不住去吻谢酊。但我还是很克制了,只有很短的一个吻。果然我亲完,一抬头就看见小胡和小江冲我们面带苦涩地笑。

        我有些不好意思,坐到谢酊身边,拉着他的手,看江对岸的高楼。我觉得我很老了,一动都不想动,谢酊也是老人,我们在谈黄昏恋。又幻想我是一朵黑色的蘑菇,一直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而谢酊是一株茎叶浅绿花瓣蔚蓝的不知名植物,在我近处生长。

        我们终于成了所有座舱中最高的那个,谢酊说:“他们看不到了。”

        我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直到他再次吻住我。听说我们所在的摩天轮转一圈需要二十五分钟,一共六十个座舱,每个座舱成为最高那一个持续的时间大约是二十五秒。这个吻持续得远不止二十五秒,我的心脏也跳动了远不止七十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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