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忽然安静下来,周遭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呼吸声。窗外偶尔有人声响起,鲜活生动,一再证实眼下并非幻境。

        说来好笑,两人早晨还在这间房里覆雨翻云,恨海情天,这会儿却都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局促来,连碰触都变得小心翼翼,脑海中情绪翻涌,却又相对无言,一时缄默。

        然而不说话实在太奇怪了,可若要开口,一时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头。

        谢云流抬起头,视线游移一番,瞥见摆在窗台上的食盒,忽然反应过来:“师弟,你早晨走的急,还没吃早饭吧?饿不饿?”

        李忘生没料他沉默半晌,说出来的却是这么一句话,不由莞尔,摇头道:“饿倒不饿,喝了大半壶茶水,还吃了点心——师兄呢?”

        “我也不饿。”谢云流抬手摸了摸食盒,一点热气都无,显然早已冷透,“不能吃了,等下直接去用午饭吧,师兄请你吃好吃的!”

        “好。”

        两人问的自然,答得也自然,仿佛他们还是纯阳宫中那对普通的师兄弟,修炼过后随口聊起一日三餐。谢云流心头一热,仅存的那点局促消耗殆尽,忽然抬手将眼前人拥入怀中。

        李忘生略一犹豫,也跟着展臂将师兄抱了抱,低声道:“师兄这些年,一定过得很难过吧?”

        他回想着册子上的记载与说书人讲述的那些往事,虽然谢云流一再强调其中多有编撰之处,但足以让李忘生窥见些许当年的艰难。

        孤身远走,一去三十年;孤客回归,有家归不得——何其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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