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未至,南方城市的暖阳已趋炙烫。

        油柏路在塑料拖鞋下被炙烤成滚热的温度,二楼承载了上衣与棉被的不锈钢晾衣杆像被镀了层油亮金光,冰柜里前排的可乐雪碧已被清空,剩下的玻璃瓶子立得直挺,冒出的水汽逐渐鼓成一颗颗圆胖的水珠,又顺着瓶口慢慢滴下来。

        “哎哟喂,小黎哥,冰柜又坏啦?”

        “嗯,在修了。”埋在线头里的黎若从香烟柜后头探出一个脑袋,又微微修饰上一点并不熟练的客气的笑,“通上电了,过会儿就能好。”

        他不久前才剃了这个板寸,簇新的生长出来的发尖茂密地覆在那圆脑袋上,左耳后此刻正夹着一根烟,又很快被主人摘下,接着就着打火机火光快速地点燃。

        “现在的饮料都不太冰了,你等过会儿再来买刚好。”吞吐出一口烟雾后,黎若又将干活儿时碍事的衬衫脱下,裸露出被汗液覆盖的结实的双臂,“不然喝着不消暑。”

        “欸,行啊,谢谢小黎哥!”

        短短两句客套后,客人推着自行车走开,车胎碾压过路面,在那后头逐渐现出的一双长腿穿戴着这个地界并不常见的尖头皮鞋。

        黎若摆弄出手机里的记账软件,又默默吸上了一口烟,余光其实已经瞟到那过客,视线却并未做专注的停留,“先生,您需要什么?”

        “黎若,是我。”

        黎若打字的左手有一丝微颤,下定决心将眸子抬起后,眼前出现的人影与记忆里的小人儿渐渐重叠。

        那个云雀一样叫着他哥哥的、齐刘海蓄到眉间的清秀男孩儿原已经长到了这样大,身体已经蹿到了同自己一般高,一侧的刘海业已被发胶高高束起。再不会沉迷于那些简单舒适的T恤卫衣,他整座身躯都已被体面周正地包裹在了修身的西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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