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淅淅沥沥的小雨罩下来,天空变成斑驳的死灰,铅色乌云压顶。

        彼岸没有换上宫廷日常装扮的长袍长裤,为了方便动作,只穿了一件实用耐脏的亚麻黑衣。

        他跟随侍者来到阿罗斯的寝宫。房间里交织着一股苦涩药味和馊朽的气味,像是腐烂的木头陷落在大堆虫蚁里。

        阿罗斯躺在铺着紫色丝绸的香桃木床上,蜿蜒在床架上黄金的葡萄藤蔓在烛光摇曳时,于他惨白没有生气的脸上投落阴影。

        病痛折磨把他高耸的颧骨塑得更高,两边脸颊深深凹陷,纵横的皱纹迭迭分布在干枯的皮肤上,衬托出松松垮垮的肌理。

        彼岸摒退守候在御前的宦官们,双手微微揽住阿罗斯的上身,剥开里衣。

        软布在陶制凉壶内浸透了清凉薄荷水,擦拭过发红发烫的胸膛,难闻的汗味被除去,却仍对溃烂的伤口无济于事。密密麻麻的疮疤,有的缝合成蜈蚣状,多数却流出黄色的脓液。

        他托起桌上镶嵌绿松石的白银小碗,晶莹的水液流到老人紧闭的唇上,撒出来很多,于是他又拿来帕子替国王擦干。

        睡梦中的老人感受到照顾,眉头舒展了点点,呼吸也没那么急促了。

        九尾在脑海问他:“彼岸,你现在伤心吗?”

        彼岸想起凯曼尼和阿罗斯相处的种种。初见时对方就已是功成名就的上位者,有着数不清的珍宝、女子、牛马。凯曼尼就像那些美丽的花瓶和画卷,陈立在国王浩如烟海的藏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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