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喜一开始的时候叫我妈叫姨,和我妈的关系确定以后叫我妈玉霞,现在则管我妈叫二燕。这是我妈的小名,我大姨叫大燕,我妈就叫二燕,小姨叫小燕,这个名字除了我妈她们家老邻居老同学之类的熟人,从来没有别人叫过。有好几次刘喜走了以后我真想问我妈你还要不要脸。但是话到嘴边实在说不出口,毕竟走到这一步也不是她愿意的。

        放寒假前的期末考试,我从原来的全班前十掉到了全班第三十二,被老师当着全面班当成反面典型批评,可能是受了我妈的影响,我也对老师的批评无所谓了。放学回家我把成绩单拿给我妈看,我妈看了一眼就把它扔在一边,继续做家务去了。我猜想虽然她曾经给我放过狠话,但是她自己心理也清楚,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还想要我学习好简直是异想天开,只要平平安安混完初中就好了。

        但另一个人却并不这么想,这个人就是我爸。过年前后,我爸回来了,刘喜已经知道我爸要回来,没有来我家。我爸一看我的成绩退步的这么厉害,当时就脸色铁青,狠狠给了我俩耳光,我自那次在刘喜他们家以后,还没有人敢打过我耳光,再说成绩下降也不完全是我的错,于是就和我爸顶撞了两句。我爸更气了,抄起墩布来一撅墩布把,拎着半根棍子就要教训我。我毕竟赤手空拳,当下就挨了两棍子,一下子见了血,我爸见见了血,也吓得冷静了下来,赶紧和我妈领着我上医院包扎。

        没想到就在包扎的时候,我妈连惊带气,突然一阵头晕,捂着嘴跑到女厕所哇哇大吐起来。吐完刚想出来,就晕了过去,靠着女厕所的墙慢慢滑到了地上,还是过路的护士发现的。我们又赶紧把我妈送到急救室抢救。这一急救,救出大麻烦来了。按急救的程序,要给病人抽血样作化验,其实我妈没什么大事,纯属急火攻心,送到急救室之后吸了一会儿氧就醒过来了。但是一个小时以后,进来一个护士,问我们谁是王玉霞的家属。我爸说我是。护士就叫我爸跟她出去。过了一会儿,我爸黑着脸进来了。我问他我妈有事没事,他冷冷地说了句没事,就不理我了。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我妈输完两瓶液,开了一包药,我们就一起回去了。但是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感觉气氛非常诡异,三个人坐在出租车上几乎一句话没说。回了家,我妈问吃什么饭,我爸摆摆手说你别做了,让小龙出去买点,你好好休息休息,然后取出钱包给了我五十块钱。我去外面饭馆打包了两个菜和三盒米饭拿回来,全家人默默吃完饭,又默默看了一会儿电视,我觉得实在压抑,就回房去玩电脑了。玩到大概晚上十点多的时候,突然听见我爸妈卧室方向传来一声咆哮,很明显是我爸的,接着就响起了女人惊天动地的嚎哭声。我赶紧从房间里出来,正看见我爸从卧室出来,怒气冲冲地朝门口走去。我一惊,问道:“怎么了爸?”

        我爸头也没回,甩过来一句:“一边去!”就换上鞋走出去,把门重重地摔上了。

        我赶快到我爸妈卧室里看我妈,进去一看,我妈披头散发坐在地上,正拍着腿嚎啕大哭。我问我妈怎么了?我妈理也没理我,我一连问了七八声,我妈才哭骂着对我叫道:“还不是为了你?滚一边去!”我一楞,我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说道:“这里!”就又继续哭了起来。我的头顿时嗡的一声,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看来下午验血的时候那个护士告诉我爸的就是这件事,怪不得我爸一直黑着脸,只要算算日子就能知道我妈怀的不是他的孩子。

        这下我可慌了,赶紧问我妈:“几个月了?”

        我妈说:“三个半月。”

        我暗暗算了下日子,差不多就是刘喜在客厅里当着我的面用女上位干我妈那次。我又问:“我爸知不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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