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再将养一段时日,便可恢复从前的好气色了。”青娘捂嘴笑道“就算是眼下,若是再肯多戴些首饰,脂粉施得更厚重些,可不是比哪家新妇子都漂亮?”

        王九娘回过神来,听了她脱口而出的称赞,不由得失笑了。这句话她自然不会太当真,刚刚大病初愈之人,当然无法与那些出嫁的新妇媲美。青娘这性子,不比丹娘稳重,唬唬外人是足够了,但私下里总有惊人之语。她是和离归宗的妇人,若是心不宽,光是听了“新妇”这种词,恐怕便会疑心她是在暗讽什么,心生不喜迁怒于她了。不过,这也足见青娘的性情委实真挚率性得可爱。

        “什么‘新妇子’?又口无遮拦。”丹娘伸出纤纤食指戳了戳青娘的额头,无奈道“也就是九娘宽容慈和才不与你计较。”

        青娘立刻将铜镜推回原处,压低声音道:“是奴的错。”听见精舍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她更是唬得连脸色都变白了,萎靡道:“奴下次再也不敢胡说了。九娘,奴去厨下看看朝食和药汤可做好了。”说着,便赶紧匆匆地走了。

        王九娘不由得浅笑道:“青娘怎地如此惧怕阿兄?阿兄哪有那般凶恶?”她也知道,王七郎唯恐她身边再出像黛娘、碧娘那样背主的侍女,待丹娘等人便格外严厉一些。但,严厉归严厉,他并不是那种苛刻暴虐的主人。

        丹娘摇了摇首:“她只是不习惯七郎的威容而已。其实,青娘也该好好磨一磨性子了,九娘千万不能由着她。”

        “我知道了,听你的便是。”王九娘拢了拢银泥披帛,慢步朝外走去。她一度曾担心自己的礼仪步态会露出端倪,但这具身体早便形成了习惯,她又曾经暗地里揣摩了许久两位贴身女婢的动作,因此举手投足竟也颇像样子。

        在王七郎看来,妹妹如今虽不如以往那般举止规矩妥帖,但也别有一种从容气度。这与他两旬前第一次见她时,简直天差地别,看了也教他心情跟着好了许多。

        “这般装扮便是正好。”他满意地打量了妹妹一番。

        “阿兄也终于肯穿圆领衫了。”王九娘笑道。她家这位兄长似乎并不喜欢时下流行的圆领、翻领袍,总是穿着宽袍大袖,也衬得风度十分优雅。不过,今天他却是戴了长脚幞头,身着赤红圆领衫,脚踏黑靴,显得格外精神奕奕,仿佛瞬间便年轻了好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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