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玫也不欲打扰他用午食或者观赏画作,接着便行礼告辞了。崔简有些不舍地看着她走远,回首就见自家阿爷已经打开食盒,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边吃还边低声嘟囔了一句:“嗯,能吃这种素斋,捐的香油钱也不少。呵,他们家到底是有些家底。”

        “反正阿爷你每天也记不起来要吃饭。等饿了再吃,不管是素蒸饼还是天花毕罗,滋味不都一样么?”崔简道。

        男子失笑,用竹箸敲了敲他的额头:“你救下她,便是报了潼关的施饭之恩。为何又要随着她去吃素斋?想着日后再报一次施饭之恩么?施来施去,这恩情何时才能了结?你每天又要挂着记着了。”他自己挂着记着倒也无妨,但总是在他这做阿爷的面前念叨替他报恩之事,他耳朵都听得要起茧子了。原本他对这些事毫不在意,如今也不得不记住了“王娘子”这个看似寻常又似略有些不寻常的女子。

        崔简捂着被他敲红的额头,低声道:“为什么非要了结?”他见着王娘子便很是欢喜,或许便是祖母曾说过的眼缘。既然是有缘之人,为何不能常来常往?横竖太原王氏与博陵崔氏也是世交。

        男子怔了怔,叹道:“也罢。她品性不坏,由得你喜欢便是。”想了想,他又道:“日后走得近了,她定会知道我们的身份。你不担心此时欺瞒于她,她以后会生气?”

        “那我马上去告诉她——”崔简转身就要跑。

        男子赶紧拉住了自家儿子:“你阿爷我好不容易在这里藏了几日,你就见不得我清净?!”他蓄须自毁形象,就为了将面目遮住,以防熟人认出来,也好继续在外头自在逍遥地过日。如果透露了消息,让家里人得知,来个瓮中捉鳖,岂不是前功尽弃?

        “王娘子不会说的。”崔简干脆地答道。

        “她不说,她身后的婢女不会说?你能确定那时候不会隔墙有耳教别人听见?总之,你若不想回家被困上几个月,便去罢!”男子心情颇有些复杂。他怎么突然有种自家的儿子被人抢走了的错觉?

        待王玫再回到讲经院时,李十三娘带着崔芝娘也回来了。见她进来,忙不迭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嗔道:“方才听六姑姑说,早些时候有个士子唐突你了?没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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