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圭一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里面军装上佩着上校领章的军医,摇晃着白毛巾迎面向松井少尉跑来,松井饶有兴味地眯缝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那军医戴着一副黑框圆形眼镜,气质儒雅,肤色白皙,胸前还挂着一副听诊器,他显然还不能接受眼前的残酷现实,正在声嘶力竭地用日语喊道:“少尉,请管束一下你的士兵,他们在屠杀伤员,这是严重违反《日内瓦公约》的暴行,我抗议……”

        松井少尉彬彬有礼地微笑道:“哦,这位先生的军衔还不低呢,竟然是个上校。上校先生,请不要激动,我想先问个问题,你是从哪里学的日语?讲得很流利,发音也很准,还是标准的东京口音,要不是你穿着这身军服,我还以为你是日本人呢。”

        军医扔掉手里的白毛巾,叉开双腿稳稳地站在松井面前,仿佛很随意地将双手插进工作服两侧的衣袋里,他面无惧色,直视着松井的眼睛回答:“我在日本留过学,是东京大学医学院1932届毕业生。少尉,现在我要求你,立刻停止杀戮,按照国际公约给伤员予人道的待遇。”

        松井和士兵们都被军医的书生气逗乐了,他们认为这军医的精神不太正常,他自己还不知能活几分钟呢,怎么会提出这种荒唐的要求?还什么《日内瓦公约》?太可笑了。

        松井望着军医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脸上却渐渐布满了杀气,他缓缓地抽出军刀,轻轻地在军医的工作服上蹭了蹭,像是在擦拭军刀,然后将军刀在军医的眼前晃了晃,锋利的刀身在夏日的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突然,松井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双手握刀,闪电般出手,一声惨叫,军医的身体瞬间被军刀刺穿,被牢牢地钉在身后的残墙上……

        山田圭一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长官,好刀法啊!”佐佐木忠一大声喝彩。

        突然间,只听军医衣袋里传出“砰!砰”两声沉闷的枪响,松井少尉的身体顿时僵住了,他松开刀柄,双手捂住胸口,张大了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军医脚下……

        被钉在墙上的军医惨笑一声,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这是我……第……第一次……杀人,我很高兴除……除掉一个……禽兽……”军医的头轻轻地垂下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在场所有的士兵都惊呆了,一时不知所措。山田圭一走过去,拉出军医插在右侧衣袋里的手,只见死去的军医手里紧紧握着一支小巧的“马牌撸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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