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经的结果就是他跑去音像店买了一张碟片,说买显得有些容易了,应该说他不信邪地和老板翻找了四十分钟。贺升看着他献宝一样递过来光盘,封面写着TUTTING,他知道许加言总做一些让人意外的事,他倒不觉得惊讶,只问他:“你想让我练这个?”

        许加言说对,多练练总是好的。贺升不知道为什么想笑,但他也笑不了,就点头说好吧。他没勉强,说练是真的练,许加言去上夜班的时候他就自己对着电视学。他学得挺认真,不过提议的人就没想过检查,没两天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因为许知远兑换了积分,得到了有关于这一条秘笈的深入解释。

        运动是打引号的“运动”,这一条建议更重要的是后半句“心理健康”。至于运动,不要一直封闭在室内,每天能出去透个气就足够了。

        虽说左邻右舍以及楼上的住户都像在那场火拼中死绝了,也可能是住在这边的人等级都太低了,这几天也没有看到有人来访,出门前许加言还是很小心地对贺升进行了一番乔装打扮。他本来的打算是让贺升装成女人,但就算坐在轮椅上,贺升的身材无论怎么看还是不像个女人,戴上假发更加引人注目,最后还是决定使用经典的眼镜加帽子。

        不戴墨镜的原因也差不多,贺升帅得跟黑帮老大似的,还是别那么高调了。

        就这样,贺升穿着许加言给他换上的灰色恐龙图案睡衣,戴上许加言跑去两元店买的黑框眼镜和黑色帽子,被推着出门了。

        从地下室出来,先上坡再下坡走一段就是附近的公园,菜市场和车站也在那一片。许加言特意避开了最炎热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公园前的喷泉处是最好的观赏位置。他跟撑着伞拿泡沫纸箱的商贩买了个双把棒冰,三两步跑回树荫底下,一只手拿着自己吃,一只手举着喂贺升。

        贺升吃得很慢,冰棒化水全流在许加言手上,每回不同色素颜色不一样,没一会儿就变得黏糊糊的,许加言一点都不在意,直到贺升说不吃了才收回手舔两下,再拿纸擦干净。贺升的手指动一下,告诉他你的嘴巴边上也是,许加言也先伸舌头左右舔一下才用纸擦。

        这个公园老旧又小,没什么娱乐设施也没有景点,最有规划的大概就是门口飞着光屁股天使的喷泉,来的人很少,大多是逛完菜场买好东西的老人家坐下歇一脚,蚊子多,坐不了十分钟就扇着扇子离开了。正好便宜了许加言,他也学着买两把蒲扇,推着贺升逛完一整圈公园,回到门口,摘了帽子给贺升擦汗。

        夏天没办法,干坐着都会流汗。他把帽子给贺升戴好,又小心地捏着两边腿把眼镜取下来,擦滴到他眼眶的汗水,他做这些事情都显得一板一眼,特别认真,看起来像戴了手套擦拭易碎的玉器,贺升低下视线看到他左手拿着的眼镜,在夕阳暖洋洋的橘光里,那根本不是黑框眼镜。

        “许加言。”在许加言重新把平光眼镜戴到贺升鼻梁上后,他突然出声叫他的名字。许加言愣了一秒,说来奇怪,这几年他并不经常听到贺升叫他,不管是名字还是短暂出现过一年的亲昵称呼,好像贺升在所有语境里都省略掉了这个步骤,没有主语、没有客体,如果不能直接把事情平铺直叙那干脆不说了。说到底,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过真正的交流了,没有只针对贺升和许加言、你和我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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