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被捏在一只鹰巨大的脚掌里。

        鹰爪由钢铁所制,无情收拢,他的四肢百骸全被庞大有力的鸟趾粗暴挤到一起,无所谓地以如此使他疼痛的方式提着他飞,将他压缩成一团小小的、毛绒绒的柔软东西。呼吸窒息着,身体酸痛被勒得发疼,受着渺小被欺压的恐慌,康熙惊恐地发现他浑身长遍白净的细毛,肌肉脂肪与骨骼的结构都不似人类,倒像他最爱猎获的兔子。

        在他悬挂在空中、重量全系于鹰爪的小身板底下,是万丈悬崖。鹰翼扑扇,风流直往被箍在巨爪之下的康熙身上打,如一小片一小片的碎刃,割得爪子间隙里康熙的洁白兔毛到处渗起丝缕血迹。康熙不敢向下看,生怕越瞧越深不见底,不安和恐怖却已顺着呼啸的狂风刮进他瑟缩的割伤,他感到连血液都仿佛寒冷凝固,被鹰爪划破的长耳朵紧嵌进身躯的毛发,双目睁圆,缩成一小团惊恐的影子,微渺地投射在茫茫的大地之中。

        巨鹰飞进一处潮湿的岩洞,一声嘹亮的长啸穿彻洞穴深处,焰火凭空在中央的泥水里生起,滋啦滋啦地灼起满洞的光亮。

        鹰爪一松,康熙啪叽一声砸在粗糙潮湿的石面上,仿佛全身筋骨尽断,不免尖叫一声,脚在空中挣扎着蹬了两蹬勉强翻过小身子,滚了一身湿漉漉的潮水,抬目对上一片骇人的烈焰,发现他正处在熊熊腾散的火丛旁边。热浪扑来,冻得康熙直抽气,缩成一小团软乎乎的肉,可怜的爪子渗透了寒意,僵硬至难以动弹,无助迅速将恐惧感高擎。

        巨鹰居高临下,审视的锐利视线透过沉沉黑雾直射进兔团胆颤的心,巨爪扒拉双眸圆睁的恐惧兔团。康熙在笼罩而下的广袤阴影中滚了两圈,尚且惊魂未定,锐利的爪尖忽而居高劈下,上方刮下的剧风洞穿他身躯每一根柔毛,惊得康熙闭紧了眼直欲尖叫,欲发疯般蹬踹攻击或狂吼以自保却不能,嗓子仿佛被沙石淤堵,无法出声。

        那小山般的鹰爪贴着他体温钉在他身侧,一片细软的白毛刹那间断离他的柔软躯体,纷扬飘逸到空中。冰凉的爪沿贴到失去毛发的裸露皮肉,康熙一哆嗦,惊惧感受到胤礽的气息侵进他的五脏六腑再摸进大脑,得晓他内脏结构,又探询得他内心所虑,一晃眼,他已经以毫无尊严的姿态赤裸裸敞在胤礽面前。

        他睁开双眼,见那足可将他一口吞下的庞喙上,浓密色深的鹰羽间透出胤礽眼眸那冷静至远离人间情感的锐光,理智至冷漠地倾下黑重的压迫如一座坍塌的城墙,仿佛在用最纯粹的逻辑分析如何将他撕碎,以谋取他的皇位。

        异样的触感从裸露的那块儿与胤礽紧贴的皮肉漾开,如同病菌溢散,在康熙的警惕畏怖下,他感到自己的骨骼与四肢不由意愿地自主生长,整个人仿佛被无形的手疾速捏了一遭,不知何时已化为人形,发间多出两条柔软的兔耳,薄轻到透显血丝,赤身裸体躺在地上,被鹰爪挤得多处在白里透出粗厚的深红印子的皮肤全披着湿淋淋的水光,仿佛方才太子化作的鹰那一爪子削下的毛就是他掩体的全部衣物。

        我们伟大的康熙皇帝还未来得及感受明白自己尾椎处冒出了一个毛绒球,正擦动着粗糙的地板;敏感的兔尾对他造成的刺激被他误认为源自恐惧,因为衣着华贵的太子翩翩而立,形状凌厉的下颚稍抬,唇角浅淡的笑含分居高临下的轻蔑,优雅而潇洒地抖出背后优美恣野的宽大鹰翼,正自左右两边向他黑压压地包抄笼罩过来。

        不提太子本人隔着一段距离,悬空的身形远远瞧着竟也与他等大,那羽翼如同盛开的毒花,又似刺出多条嘶嘶吐舌的游蛇,原处美妙的弧线蹿扑过来,如同抛来两张猛兽的皮肉制成的巨网,翼尖轻而易举地擦过康熙的背与臀,撩起一阵发痒与鸡皮疙瘩的潮浪,在躯体受惊本能凝固在原地还未做出行动的康熙身下交叠,再将这具白花花的肉体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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