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季然擦泪,抽抽搭搭地走进来了,见她那么大了还哭得像个小娃子,李清照心里含着一丝无奈,又不愿面对自己此时对她的宽容和怜悯,便转过身,佯装要去做其他事,王季然喊住她,冲上前搂住她,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声音饱含凄凉,楚楚可怜,李清照不由得为之动容,她强忍泪水,平静道“你没有对不起谁。”那么多年过去,她也想明白了,活着不是一种罪过,她甚至愧疚自己作为表姐的却同天下人一样,不仅不为亲人归来高兴,反而引以为耻。

        虽然王季然的丈夫秦会之一直主张宋金议和,但王季然是个女人家,并不能管控她丈夫的想法和行为,罪不及孥,而且秦会之只是屈膝求和,并没做恶事,而王季然虽家财万贯却温和待人,时常接济穷人,为黎民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她的确不应苛责她。

        但现在她的脑子一团乱麻,还不知怎么面对她,便拿开她的手,说道“你先坐,我去为你沏茶。”

        “表姐!”王季然拉住她的手臂,哭道“别住在这儿了,这里又破又旧,还孤零零的,你跟我回去吧!“

        李清照闻言十分讶异,却又哂笑道“小门小户自然比不得宰相府,不过,我在这儿住了那么多年,清净自在,就不去临安招人嫌了。”

        王季然想解释,又想起天下人对自己和秦会之的评价,便道“我把你安置在家旁,不会有人知道的。”

        又向她描绘杭州生活的畅快,道“临安虽不及汴梁繁华,却也别有趣味,玉壶园、古柳林特别漂亮,咱们可以去踏青游玩,能去钱塘江观潮,大街上不仅有各式各样的糕点,还有此前汴梁没有的许多玩意儿。”

        “我不喜喧嚣。”李清照短短一句话拒绝了她,她仍没有放弃,劝道“在这儿一个人都没有,太萧瑟凄凉了。”

        “若你是来劝我去临安的,那请你回去吧。”李清照表情平淡,语气却十分坚决,王季然知道这事基本没戏,就松开手,说道“也不是非要劝你回去,就提两句罢了,我过来就是想看看你,没有别的意思。”

        李清照想到临安与这儿的距离,知她来一趟不容易,也不好太冷待着她,便让她坐下,从屋里翻出了茶叶,拿过来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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